昌宏四十三年,七月十七。
天气比往常稍微凉爽了些,但头顶还是见不到云层。
白暴雨每日送来50缸清水,战风渊会安排一部分用作饮用洗漱,一部分饲养缴获的马匹,剩余的一部分,则全部供给济世堂,用作消毒、擦洗等事务。
整整一个月没有洗过澡了,战风渊、江图和王九面前放着三盆热水。
洗脸,擦拭身体,清澈透亮的水变成了泥汤。
战风渊舍不得倒,提议,趁热,用这水泡脚。
把水倒进木盆,把鞋袜一脱,泡了进去。
王九打趣道:“我这段时间都不敢脱鞋,睡觉都穿着,那味儿,一里外都能闻到。”
江图:“有这么夸张吗?”
王九直接用实际行动告诉江图,自己的一双脚到底有多臭。
“呕唔...王九,快穿上,你脚太臭了。”
王九提着鞋子,追上江图,塞到他鼻下,成功把他熏吐了。
“你等着,呕唔...”
战风渊反而是味儿最小的一个。看着两个心腹打闹,嘴角忍不住上扬。
“舒服,好久没泡脚了。”王九很享受这一刻。
三人情况都差不多,因为长期穿一双鞋,没有水做清洁,脚缝里都是泥垢。
盆里的水都是臭的。
战风渊问:“城墙的缺口,有什么好办法?”
“修是好修,就是缺材料。”
城墙所用的石材特殊,是从三十里外的深山里开采出的石材,凿刻成一定长宽高的青砖。
开采难度大,需要有一定技术的工匠日以继夜开采凿刻。
可细分为垛尖砖、垛顶砖、垛口基砖、望孔砖、射孔砖、拦水砖、排水槽砖等。
尺寸不一,数量惊人。
江图估算过,以现在的人力物力,光准备好修墙的青砖至少需要半年。
还需要大量搭建木材和夯土。
数月前,周围山林发生过大火,大片山脉植被被大火焚毁,露出底下焦黄的土地。
战风渊还每日派士兵去山上砍伐木材用作燃料,那片山脉早已成了秃头。
如今,再想找到搭建架子的木材,相当困难。
战风渊又道:“拆除一些老宅如何?”
江图立刻否定:“不行,老宅所用青砖和城墙需要的尺寸不同。再说,拆除需要时间,修成符合规格的尺寸又要时间。这一来二去,所耗时间也至少要两个月,这期间,司徒崇又来偷袭怎么办?”
王九应和:“这一次,我们能打司徒崇一个措手不及,是因为他掌握的情报不足,严重低估了我们,才让我们有机可乘。再来就不好说了。”
战风渊微微叹息,终是点头。
“我看,还得问问白姑娘那边,有没有这些东西。”
战风渊思忖片刻,脸上爬过一丝愁绪。
“将军,白姑娘那边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非也。白姑娘生活的世界比我们仓国发达不知多少倍,我相信,这些东西在他们那边非常普遍,采集难度也不高。我就是觉得,一直伸手索要而不回馈,我们就像蝗虫一样。”
“惹人厌烦。”
王九却没有战风渊那样的心理负担:“白姑娘需要什么,我去帮她搜集。金银还是字画?”
“上次和白姑娘谈过此事,她说,他们那边的科学家,就是我们这里的太学教授,对我们这个世界的历史最感兴趣。”
“送过去的那尊酒器,她就很喜欢。”
“酒器?那可是太子送给将军的生辰礼,我说这两日怎么找也不见影子,原来是被将军送给白姑娘了。”江图恍然。
三人边泡脚边闲聊。
王九最是直接:“既然白姑娘喜欢酒器,我们再去找来给她送过去,让他们...他们那边的科...科学家好好研究。”
“反正宣城死了那么多贵族,家里的东西已是无主之物,我去寻些来。”
战风渊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想再问问。
“王九,你明天带两个信得过的手下,去找家里人都死光的宣城大户,进屋去找找这些东西。让马叔带你去也行,宣城的大户他最了解。一定要核实清楚,若还有家人,就别动人家宅子。”
“不用明天,我马上就去。”王九摸到擦布,把脚擦干,开始穿鞋。
刚伸进去,就放弃了。
鞋子都被汗水和血水泡得不成样子,脚底还有洞。
顺手捞了江图的鞋子套在脚上就跑。
引得同伴好一阵咆哮。
江图不肯穿王九的鞋,只好把战风渊的鞋穿上,可惜大了一个鞋码,不跟脚,走路总往前窜。
“那我干什么?”
战风渊光脚站在房间地板上:“去案牍库,找到当年宣称城墙的修建图纸。还有宣城规划图。”
“我这就去。”
人走空了,苏溪进屋,捂着鼻子把三桶臭水拎出去倒掉。
发现将军没穿鞋,回来时,从柜子里翻出一双崭新的,给将军换上。
“苏溪,把铜投壶拿来。”
“是。”
【白姑娘,睡了吗?】
收到信的时候,薛宁正在给白暴雨做肌肉按摩。
用的是筋膜枪。
整个仓库都听得到白暴雨惨烈的喊叫。
“啊啊啊啊,薛姐,你....你你你,轻点...轻点。”
“嗷嗷嗷啊。”
那酸爽简直了。
“现在忍不住,明天你连床都起不来。”
“啊啊啊啊,真疼啊。”
疼得白暴雨眼泪直流。
小李飞奔过来,撞开门外吃瓜的同伴,把战风渊的信塞进暴雨手里。
肌肉按摩时间结束,薛宁终于放过小可怜白暴雨同学。
【我们这边夜里睡得晚,现在还不到9点(就是你们的亥时),精神着呢。】
战风渊:【经此一役,宣城的城墙破损严重,急需大量修建材料。我们能想的办法都想过了,短时间内很难筹齐修复城墙所用的材料。还需要白姑娘帮忙想想办法。】
【我需要城墙建造图纸。】
【江图和王九已经去准备了。白姑娘,你的字迹怎么有些凌乱?受伤了吗?】
白暴雨瞪了一眼罪魁祸首,被薛宁把头扭正:“专心聊天。”
【跟着薛姐学习武术,才第一天,就累趴下了,笔都拿不动,Ծ‸Ծ。】
不是受伤就好,望着信纸上古怪的符号,战风渊觉得像极了被淋水后的苏溪,浅浅勾唇。
【你们那个世界也有武术?什么样的?】
【有啊,薛姐和新来的副组长都是习武之人,很厉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