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并不是为了这件事情而来。”晏君初脸上带着几分迟疑的样子,“是为了别的事情。”
不是为了带兵的事情就好,皇帝的面色缓了下来,“什么事情还能让你为难成这个样子,你说来听听。”
“父皇,是要给几个弟弟挑选王妃了吗?”
皇帝看了一眼太子,这才慢慢地说道:“年纪到了就要成亲,拖着像个什么样子,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晏君初的眉头就微微皱起,然后似是想到什么又平缓下来,这才做出一副思量的模样开口说道:“之前父皇说要儿子与太子妃好好相处,总不好才把人娶进门,东宫就往里添人。”
皇帝听到这话有点意外,“谁说东宫要添人?”
“不是您的意思吗?”晏君初一副惊讶至极的样子问道。
皇帝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你听谁说了什么?”
晏君初一脸为难的样子,然后看着父皇这才开口,“儿子不该背后说人,但是太子妃的性子您知道,一向是直来直往的,她有话就直接问我,所以……”
皇帝知道了,是苏辛夷问的。但是,苏辛夷能从什么地方知道这些?
那肯定是后宫里。
皇帝的脸色就很微妙,盯着太子问,“你自己怎么想的?”
晏君初一脸苦色,“儿子最近每天都去演武场至少练半个时辰。”
皇帝:?
抬头看着父皇一脸不懂的神色,他轻咳一声,“太子妃每天至少练一个时辰。”
皇帝:……
你个没出息的!
“所以呢?”
“儿子现在打不过太子妃,您现在往东宫送人,这不是让儿子为难吗?”
“呵。”皇帝给气笑了,“难道你媳妇还敢打你不成?”
“那当然不会,但是您想想能进宫做妃嫔的那都是朝中大臣之女,也不是每个女子都似太子妃性情直爽……”说到直爽两个字,太子微微顿了一下,然后接着开口,“这要是她们之间性情不合有些矛盾,太子妃要是打了她们怎么办?”
皇帝就想起自己后宫的嫔妃,确实各有各的性子,李贵妃与皇后那都是水火不容。
别人动心眼那是保持体面暗中下手,但是苏辛夷那性子……皇帝的脸色就很微妙了。
“你还管不住她?”皇帝故意问道。
太子叹口气,“父皇,太子妃的父亲是南齐的功臣,而且她除了性子太过‘直爽’,儿子实在是也挑不出别的短处。再说,儿臣每日忙于公务,便是与太子妃也很少有太长时间相处,哪里还有时间去应付别人。便是她们进了东宫,多数也只能独守空闺,您还盼着儿子早日生下嫡子,若儿子只去太子妃那里,其他人岂能乐意,这……这不是让儿臣为难吗?”
皇帝听着儿子这话,就差没直接说,他一心只有公务,无心女色了。
不过一想,儿子忙成这样,确实是他这个当爹的造成,毕竟他年纪大了,就想偷懒,很多朝务都一股脑地扔给了太子。
作为罪魁祸首,皇帝一点也不心虚,年纪轻轻的就得做点正事。
都是后宫那群女人没事给她找事!
皇帝心里这么想,面上却是丝毫不显,只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苏辛夷那性子确实有些欠妥,东宫进人至少等她生下嫡子再说。”
苏辛夷生下儿子,那就是太子的嫡长子,他的嫡皇孙,只要这孩子长不歪……等到那时候,再让东宫进人,苏辛夷忙着照顾孩子,估摸着也没时间收拾别人。
皆大欢喜。
晏君初听到这话也不算意外,就是没想到父皇答应得这么爽快,他准备好的其他计策倒是派不上用场了。
“多谢父皇。”晏君初摆出一副长出一口气的样子,笑着说道。
皇帝嘴角抽了抽,怎么看着也不太顺眼,但是想想苏辛夷是苏淳的女儿,这口气又憋了回去,“没别的事情就下去吧。”
别在这里碍眼了,看着就上火。
“儿子还有件事情。”晏君初立刻摆出一副能干太子的样子,“父皇,儿臣还要想要跟您回禀七弟南下的事情。”
听着太子提起容王,皇帝的脸都黑了,“事情已经定了,让他做好准备。你不用替他说情,整天招猫逗狗,正事不干,就知道给朕闯祸。把他放出去,省得碍我的眼。”
晏君初闻言就笑了笑,“父皇,七弟现在已经很有长进了,这次他跟我说愿意去接管商队的事情,只是有件事情他不敢跟您说,想要我帮着他说说情。”
“还有他不敢的事儿?你别总惯着他,我看他现在有你撑腰,越来越不像样子。”皇帝眉头皱紧了,对于太子友爱手足很满意,但是过于偏袒也不是很顺眼,“把他扔出去练好了,将来也好给你做左膀右臂,若是还不上进,朕看他这辈子只能当个纨绔。”
听着父皇没有提及襄王、景王与吴王三人,晏君初眼睛深处闪了闪,这才抬起头一脸诚恳地说道:“儿子觉得七弟的性子确实太过于张扬,还是得有人能在身边看着他。所以,我想着让三弟跟着他一起去。”
“老三?”皇帝听着太子忽然提起吴王,“就他那个闷葫芦,能管得住老七?”
“三弟虽然性子沉静,但是做事情还算是稳妥,与七弟正好一动一静互相配合。”晏君初说到这里顿了顿,“而且,儿子还有个建议,想要让苏翼作为督官随行。”
皇帝的眼睛就落在太子身上,“苏翼?他的伤养好了?朕记得苏翼文章武功都不算出挑,让他去,怕是不合适。”
“回父皇,苏翼的伤基本上已经养好了,因为受伤御林军的差事也已经由别人接手。现在他身体康复,也不好再让他官复原职,若是这样做难免就要落个仗势欺人的名头。”
听着太子的话,皇帝轻笑一声,“你倒是想得周到。”
苏翼成了太子的大舅子,若是真的会御林军,除非是令安一个职位,不然的话顶替他的人再把位置给他腾出来,确实于名声有损。
但是现在军中各卫一个萝卜一个坑,这官职可不是想要就有的。
晏君初露出一个无奈的神色,“父皇,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我不想因为他与我有姻亲就网开一面,但是正因为他与我有这份关系,也不能让他丢脸,不然最后丢脸的还是儿臣。”
苏翼是苏辛夷的哥哥,苏翼伤好之后差事迟迟不能落下,苏辛夷这个太子妃的分量在别人眼中就变轻了,如此一来不知道又要生多少是非,太子妃丢脸,他这个太子自然也没多少荣光。
他是这样说的,想必他这样一说,父皇必然会认同。
为了太子的威严,给苏翼安排一个差事不算是大事。
“而且,苏翼现在与以前大有不同,上次军中大比,若不是吴道宏故意提前学了针对他的招式,最后能获胜他有至少七成的把握。而且,他与七弟也有几次差事上的往来,对七弟也算是熟悉,如此相处起来就没什么别的矛盾了。”
皇帝这句话听懂了,容王怕苏辛夷,自然也不好折腾苏辛夷的大哥。
皇帝:……
有苏翼在商队做督官,容王蹦跶不起来,至少不敢蹦跶得太厉害。
皇帝就觉得太子这个主意虽然有私心,但是一环扣一环的,整体看起来居然还不错。
“朕会想一想。”
晏君初知道事情不可能一次就能成了,便点点头,“父皇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儿臣就先告退。”
“去吧。”皇帝摆摆手。
晏君初行礼退下,从进来到离开都没提漳平府一个字。
等太子离开之后,皇帝半晌才笑了笑,“倒是有点意思,胡思易,你觉得这个主意如何?”
胡思易浑身一凛,立刻上前一步,“陛下,奴才哪里懂得这些,而且,奴才与齐国公府的世子爷没有交集,确实也不太了解,因此奴才不敢妄下断言。”
皇帝哼了一声,“少给朕耍花腔,说实话。”
胡思易抹一把汗,“陛下,奴才……奴才虽然不知道苏大人本事如何,不过容王殿下对太子妃还是很敬重的,若是苏大人在商队中,也许真的有些奇效。”
听着奇效两个字,皇帝的眼角抽了抽。
看着陛下没有再说什么,胡思易又弯腰退了回去,站在角落里,很快就没了存在感。
晏君初出了紫宸殿,没打算立刻回东宫,正想着去六部走一趟,不想迎头撞上了容王,看着他行色匆匆的样子把人叫住了。
容王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大哥的声音愣了一下,这才缓过神来,忙走过来,“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你这是做什么去?走个路也能走神?”晏君初看着人训道。
容王一脸菜色,“别提了,刚跟襄王吵了一架,晦气。”
晏君初抬脚向前走,边走边问道:“吵什么?”
容王下意识地就跟了上去,都忘记自己是要去后宫跟他母后告状,立刻说道:“他不知道从哪里听说我要管商队的事情,居然来讽刺我,你说欠不欠揍?”
“襄王讽刺你?”晏君初一个字也不信,就襄王的性子,想要他主动去讽刺一个人可不容易。
“大哥,你也不信我?”容王差点跳起来,“谁知道他吃错什么药了,我看过年放什么烟花,就该把他放上天。”
晏君初:……
“好好说话。”
容王瘪瘪嘴,“行行行,我哪有没好好说话,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心里话。大哥,你不觉得襄王现在有点不太对劲吗?这小子我看着从定安卫回来之后就不老实,私下里可没少与朝中大臣往来,你可小心点。”
“怎么,你看到了?”
“那可不是,见到好几次呢。你说,一次两次就罢了,这好几次就让我觉得他不对头。”容王本来就跟襄王不对付,现在得了机会肯定添油加测告状。
晏君初笑了笑,“行了,襄王的事情你不用管,你准备什么时候南下?”
容王木着脸,“就不能再等等?”
一想到他就要孤零零带着商队见天的吃土赶路,就觉得自己是秋天的小蓀菜,他好歹也是金尊玉贵的皇子啊。
“你想等到什么时候?不要忘了漳平府现在的局势。”晏君初看着容王的神色都严厉起来。
容王忍不住嘀咕道:“朝堂上那群老头子吵得天翻地覆,不是不想出兵吗?我看着也未必能打起来。”
“漳平府城墙高大能坚守,但是榆林卫那种地方呢?你想过没有?”
容王一怔,不免想起在榆林卫的那段日子,神色微微一动,最后叹口气,“行行行,我走,我走,你想让我什么时候走?”
“我给你找了个两个伴。”
“真的?我就知道大哥对我好,谁啊?”容王立刻高兴了,只要吃苦的不是自己那就行了。
“一个是你三哥,一个是苏翼。”
容王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三哥那就是个木头疙瘩,三棍子踹不出一个声儿,叫他去何用,做根木头杵着吗?
苏翼?
那不是更开玩笑,苏翼那可是苏辛夷的大哥,这哪是作伴,这是给他上了枷!
“大哥,你可是我亲大哥是吧?你不能这样干啊。”容王立刻反对,这俩人一个舒心的都没有,不行,不行,坚决不行。
“你三哥虽然话少,但是做事情还算稳重。苏翼如今伤愈,御林军那边的差事给别人顶了没暂时没有空缺,正好让他给你做帮手历练历练。”晏君初说完看着容王,“这支商队事关重大,你一个人我不放心,你自己思量着做。”
容王梗了梗,只觉得人生都灰暗了。
三哥他能忍了,但是苏翼……
“这次,你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去查,漳平府那边的事情不太对劲,你暗中查探一下,看看是谁与朝臣勾结主张议和。”
容王心头一惊,“大哥,你的意思是……”
晏君初制止他接下来的话,“七弟,你老大不小了,该做正事了。这次的事情交给谁我都不放心,只有你我信得过。”
容王心头那叫一个感动,立刻说道:“行,交给我了,我一定把那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揪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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