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林正军走远。
赵雪柔一把拉住粉脸通红的唐晓芙,好奇地问道:“晓芙,你们俩睡觉没?”
“你说什么呢!我们还没结婚呢,怎么可能啊!”唐晓芙无语道。
“那亲了摸了吧?我都看见了!”
“嗯……”唐晓芙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我还没接吻过呢!你跟我说说,是什么感觉?”赵雪柔像个好奇宝宝。
“怎么说呢,像过电,浑身麻酥酥的,又像是喝了酒,脑袋晕晕的,又像是跑过长跑,腿也软软的,心跳加速,呼吸困难……”唐晓芙认真道。
“啊?就这啊?”
赵雪柔玩弄着手指,失望道:“过电、喝酒、长跑,都好没意思啊,就这你俩还抱在一起啃了半天,恨不得把对方给吃了,简直不可理喻!”
“你好讨厌,你到底看了多久啊!”唐晓芙羞得打了她肩膀一下。
“从头看到尾!”
“哎呀,我形容不出来,反正我觉得挺美的,等你有了男朋友或者嫁了人,切身体会到,你就知道了!”
唐晓芙又在赵雪柔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赵雪柔眼睛瞬间瞪大:“不会吧,还有这么神奇的反应?等我回城,高低得找个男朋友体验一下!”
……
大队部办公室。
“正军来了!”
何健正在和林秉德说话,见林正军过来,连忙起身握手。
林正军给他发了一根牡丹香烟,问:“你怎么来了?”
何健叼着烟点燃,满脸喜色地道:“公审魏家窝案时间定下了,明天上午十点,地点在县教体局旁边的体育场,你得出庭作证,务必得提前到场。”
“放心!我一定提前到!”
林正军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了。
“到了直接去体育场的休息室找我,主席台旁边!”何健交代道。
“好!”
“对了,张婉怡的父母已经到县城了,本来是想今天就过来拜望你的!”
何健说:“但张母的情绪不太稳定,差点崩溃了,又舟车劳顿,所以先在县招待所住下了,等公审大会结束后,再来感谢你……”
“理解理解!”
林正军心中难免有几分唏嘘。
张婉怡的人生,堪称人间惨剧!
对她的父母来说,哪怕大仇得报,女儿终究是没了,心里好受才叫怪呢!
林正军接着问:“对了,北街建设银行的案子,你调查得怎么样?”
“你真神了,我打听了,真有一家人打算嫁女儿啊,估计劫匪会在那时候动手!”
何健兴奋地摸着络腮胡子,笑道:“我已经和行长交待过了,必须及时清运存款!”
“另外就是我们成立了专案组,请隔壁县兄弟单位的刑警队和咱们县人民武装部的神枪手做外援……”
听完何健的介绍,林正军也放下心来,含笑点头道:“我估计,你拿下这一窝悍匪,又是一件一等功!”
“你都指点的这么到位了,我再拿不下,岂不是废物吗。事情忙完,我请你喝酒!”
何健笑道:“明天的公审大会,我还得负责维持现场秩序,一堆事儿等着我安排,我得先走了!”
“行!你去忙吧!”林正军并没有客套挽留,何健开上警车急匆匆离去。
林正军回到家里,赵雪柔立刻迫不及待地迎了上来问:“听说打算公审魏家呢?”
“对!明天上午十点,在县体育场!”
赵雪柔满脸兴奋与期待地道:“正军,你说,魏家罪大恶极,会不会被打靶呢?”
“魏家父子四人肯定会被打靶,刘桂花估计要判个十来年吧!”林正军说。
“那太好了,我也要和你一起去看打靶,我要亲眼看到他们死!”赵雪柔咬牙切齿地道。
“行啊!”
林正军并不意外。
赵雪柔骨子里本来就是个狠角色,要不然,前世也不会成为重型装备行业的女富豪啊!
“晓芙,你去不去?”赵雪柔拉着唐晓芙道。
“我?我想在家写小说。”
“一起看打靶吧,多刺激多痛快啊!”
“行,我也一起去吧!”
唐晓芙想了想,最终还是点点头,她主要是想陪着林正军。
“嘿嘿,美酒飘香啊歌声飞,朋友啊请你干一杯,请你干一杯……”赵雪柔哼着歌,乐颠颠地溜了。
“我一定要写好这篇小说,因为这不仅关系到稿费,还关系到两种产品的销路呢!”
而唐晓芙定了定神,趴在书桌前开始写《牧马人》。
林正军则在一边复习备考。
她文笔很好,又理解被抛弃、被折磨的知识分子的心境,男女感情上也有一些体验,因此写起来毫无阻滞。
奋笔疾书!
房间里,很安静。
只有钢笔与稿纸摩擦的沙沙声。
到了傍晚,该做晚饭了。
唐晓芙揉了揉发酸的手腕,脸上露出疲惫而满足的神情,道:“正军,你看看,写的怎么样?”
唐晓芙手速很快,四个小时时间,大概完成了五千字。
林正军看了一遍,不由得由衷赞道:“写的真好!文思如尿崩,谁与娘子争锋!”
“哎呀,你这人好粗俗,不过,这形容很形象!”唐晓芙莞尔一笑道。
……
9月22日,上午九点半,林正军三人骑着自行车,准时抵达县体育场。
其实魏红兵等不少人都想来县城看打靶,但黄桃罐头生产繁忙,实在离不开人,他们只能作罢。
放眼望去,只见主席台上“公审大会”的横幅非常显眼,正对观众席和左侧的位置摆着几张桌子,这是法院和检察院工作人员的座位。
后面的红色幕布上悬挂着庄严的国徽,周围架设着不少硕大的铁皮电喇叭。
体育场四周站着一个个背着步枪的法警和基干民兵,看上去极具威慑力。
而此时,观众已经有序入场,乌泱乌泱的,看上去足有几千人!
县里的各大单位的干部职工、各个街道和公社组织的社会闲散青年——他们是主要的被震慑对象,此外还有中小学的学生。
这帮孩子可不许看枪决的,看完公审就会被老师带走,不然非留下心理阴影不可。
林正军三人来到主席台一侧的休息室门外,锁好自行车,走了进去。
只见一对气质儒雅头发花白的男女正坐在长椅上抹着眼泪,而何健正略显不安地陪着他们陪着说话。
他难免紧张啊!
张婉怡的父亲张维扬是教育部高等教育司司长,母亲宋芝兰是燕京商业局的副局长,妥妥市厅级官员,何健接触的最高级别的干部就是县长,比他们级别还低呢。
见林正军走了进来,何健连忙起身介绍:“张司长宋局长,这位就是林正军同志!”
张维扬一把握住林正军的手,满是感激地道:“林正军同志,谢谢你,没有你,我女儿的尸骨永远找不到,还在蒙受不白之冤啊!”
“这是我应该做的!”
林正军客气寒暄了两句。
而张母宋芝兰却从头到尾都没说话,呆呆地坐着,一动不动。
林正军却敏锐地感受到她的双眼有一股阴郁、空洞和冷意,死寂得可怕。
她怀中赫然抱着一个骨灰盒,贴着张婉怡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张婉怡,留着齐耳短发,一张略带婴儿肥的圆脸,一双仿佛会说话的大眼睛。
身上那甜美、可爱、活泼灵动的气息,仿佛能透过照片穿越时空,让人触手可及。
仿佛,她从来没有离开。
但那黑白照片却无声告诉大家,她的生命早已结束!
那冰冷暗沉的骨灰盒却无情地证明,她早已变成了一堆毫无生机的骨灰!
何健道:“正军,你就在这里等着,也可以出去看公审,你们的位置在第一排,但千万别走远!”
“好!”
“另外,你们照看点宋局长,她情绪有点激动!”
“放心吧!”
何健还要负责现场保卫和维持秩序的工作,立刻出去忙活了。
上午十点。
随着大喇叭里传出“公审大会正式开始”的广播,几位身穿制服的法官、检察官和书记员走到台上,在桌子后面坐下。
“带犯罪嫌疑人上台!”
电喇叭里又传出一声浑厚的声音。
一辆东风卡车驶来,在主席台一侧缓缓停下。
车斗里,站着十几名荷枪实弹的战士!
而每两名战士,押着一个五花大绑、挂着写着罪名和姓名的木牌子的犯罪嫌疑人!
紧接着!
魏国梁两口子、魏山虎三兄弟以及一个秃头一个瘦长脸的汉子,被十多名战士们押解下来,来到主席台上跪下。
“乖女儿,妈带你去看看坏人的下场!”
宋芝兰眼眸含泪,脸上流露出一丝慈爱,抚摸着张婉怡的骨灰盒,站起身来。
紧接着,在张维扬的搀扶下,宋芝兰和林正军赵雪柔一起,来到了第一排预留的位置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