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李援朝转身的背影,陈丽姝笑说:“我能拿出多少钱自然要看你能给我介绍多少货,如果价格合理,十万八万也不是不可能。”
听见陈丽姝的话,李援朝的脚下不自觉绊了下,要不是反应快及时稳住身形,恐怕就要献丑了。
“你说的是真的?”
陈丽姝点头,看着他的目光认真的说:“自然。”
她手里肯定没那么多钱,现在存折里的钱满打满算才两万多,之所以说那么多也是为了让李援朝动心,不过她也留了个心眼,加了个前提,如果最后没谈成,也不算她说大话。
李援朝的心里活动开了,就按最低的八万算,百分之三,那……两千多块啊!
卖了好两三个月的货他也才赚了几百块。
“万一我介绍完了你不认账怎么办?口说无凭,你得给我立个字据。”李援朝不傻,那可是几千块钱,不是小数目,到时候他把双方介绍完了,陈丽姝不认账,他就只能干瞪眼了。
“好。”陈丽姝点头,从随身携带的挎包里拿出纸笔,很快写了个简单的协议,大致内容就是李援朝负责帮她牵线,事成之后她必须一次性支付给李援朝成交额百分之三的劳务费。
双方签字之后,李援朝将协议折了两下收起来,这才放心的跟陈丽姝详细介绍起来。
原来李援朝是返城知青,厂里没有那么多岗位安置,一直无业在家,后来托了他姐夫的关系,才能从一家合资服装厂里拿货。
去年年底服装厂里接了个大订单,订单内容就是生产阔腿裤,谁知道第一批货投入市场之后反响并不好,第二批对方竟然直接不要了。
厂里本是按销定产,对方一反悔,又没下家接手,这批货只能滞压在库房,为了尽快处理掉这批货,同时也是尽量多收回点本钱,私下里只要有员工愿意,厂里也可以批给他们去卖。
陈丽姝没想到事情竟是这样的,不由好奇的问:“滞压多少你知道吗?”
“对方定了一万条,运走五千,再加上我们这段时间卖的,差不多还有四千多条吧。”
四千多,如果按照十块钱一条来算的话,那也需要四万多块钱,而她手里一共才只有两万。
“现在咱们是有协议的人,你放心我肯定站在你这头,我给你透个底,这批阔腿裤我拿的都是员工内部价十一一条,没有比这更低了。”
李援朝特意多报了一块钱,等到双方谈判的时候,他再适当的帮忙讲讲价,等到最后陈丽姝一看能十块钱拿,这事儿八九不离十也就成了。
对于李援朝的报价陈丽姝自然不会全信,不过她也并没有较真儿,而是笑着说:“那麻烦你带我先去见见跟你联系的那个领导吧。”
李援朝点头,带着陈丽姝一起往服装厂走去。
服装厂距离不算太远,路上的时候陈丽姝看见道路两旁竟然有两个在建的工地,前世她就在工地打过工,所以忍不住多看两眼。
“交易会每年都来好多人,根本没地方住,这不上头决定要建宾馆,交易会你知道吧?”
李援朝听陈丽姝外地口音,以为她不知道,正想给她普及一下知识,谁知道对方竟然点了点头。
“听说过,还有好多外商,每年能给国家赚不少外汇。”
李援朝没想到她连这都知道,笑笑又转移了另一个话题。
没过多长时间,两人终于到了李援朝口中的那家合资服装厂。
他姐夫是厂里的小领导,加上他又总过来,跟门卫混的挺熟,看见是他过来,例行公事问了一嘴,就笑着打声招呼就放两人进去了。
厂里听说有人要大批量购买滞压的阔腿裤,非常重视,厂长亲自出面接待的陈丽姝。
双方见面互相握手之后,陈丽姝被请去了会议室,临走之前,周厂长看一眼李援朝:“小李你也跟着一起吧。”
“如果多拿不知道最低价多少钱?”坐下之后陈丽姝直接开门见山的说。
周厂长看一眼李援朝,道:“十一。”
陈丽姝将一切看在眼里,不动声色说:“我能先去看看货然后再谈吗?”
周厂长点头:“没问题。”
很快几人一起去了库房,一个占地面积很大的二层楼房。
南方多雨,为了避免受潮,所有的货品都摆放在货架上,四千多条阔腿裤整整摆满了一货架。
进来的时候陈丽姝留意到,阔腿裤的旁边还整齐摆放着一排货物,虽然没打开,但陈丽姝知道应该是衬衫。
看着上面鲜艳的花色,陈丽姝不禁有些咋舌。
喇叭裤,花衬衫,蛤蟆镜,这些都是八十年代的标志,她记得前世好像比现在晚好久这些东西才流行到北方,没想到南方这么早就已经出现了。
“这是香江那头的来料加工,花色太扎眼了,咱们这头真正能接受的人还不多。”
周厂长顺着她的目光落在那批花衬衫上,笑着解释道。
自从去年上面出台了“三来一补”的新政策,允许来料加工,来样加工后,他们厂接了不少外贸订单。
但凡事有利就有弊,阔腿裤就是个例子,厂里积压了这么多,样式国内又不接受,卖不出去,最后就成了难题。
陈丽姝点点头,随便抽了几个阔腿裤的样子,转头同厂长说:“这些货我全都要了,您看最低能多少钱?”
周厂长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那就十块钱吧。”
陈丽姝摇了摇头:“这么多阔腿裤,实不相瞒我接手之后也不好卖,还需要前期推广费什么的,您再给让点吧。”
周厂长不太明白什么是推广费,不过不好卖他听明白了,只是十块钱就是之前他跟外商签合同的最低价,给李援朝他们也是这个价。
陈丽姝自然不会管他什么合同价,现在这批货是滞压货,那她就必须借此机会砍一刀。
“几万块不是小数目,万一买回去我也卖不出去,您说这中间不得给我让点利,好歹也让我能薄利多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