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连长喝了口热水,舒服地叹了口气,琢磨了会儿,才摇摇头。

“不用了,既然是邵团长给的,那就拿着。回头你也准备点吃的,给人送过去。”

关系嘛,还是得有来有往的处。

马上满十五年了,要转副营或者正营了,两者还是有区别的,哪怕这种事没法帮助,多个人有啥不好的。

两斤面粉,都还要大张旗鼓的送回去,显得小气。

郭嫂子在这种事上,都是听他的,笑着说道,“那行,回头我约着小陈,去山上砍点干草去。”

没有这些东西,压根没法生火,约着一起去,小陈再爱占便宜,也就是两把草的事儿,家里亏不到哪里去。

郭连长点点头,也严肃地说道,“家里的事,你多管管。虽然红平磕破头了,但是也是他自找的,平时少嚼舌根,他一个男孩子,跟个长舌妇一样的。”

“晓得了。”

郭嫂子答应得爽快,心里有些不爽,她也没说什么添油加醋的话,本来陈可秀就是那么一个人。

能做得,还能怪大家说?

不过,男人说的话,她也记在心里了,男孩子家家的,总是学舌,确实不太好。

想到这里,她拎过郭红平的耳朵,“听到了没,不许乱骂人。不然下次老娘打断你的腿。”

郭红平并不怕她,甚至伸出舌头略略略,拿开她的手,“还不是你们说的嘛,没听我爸说嘛,你们先嚼舌根的。”

郭嫂子气不打一处来,要找竹条揍他,被郭连长拦住了,斥责道,“饭前不训子,吃不吃饭了。”

“行,你护着他,又让我教,我拿什么教?”

郭嫂子木着脸去盛饭,再不说话了。

男人哪里都好,也不学人动手,偶尔还会帮忙做点家务,就是这方面,他就会动嘴。

不说她的糟心事,陈可秀也卡文了,第三个故事的开头怎么都写不好,有些烦躁,洗洗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郭嫂子就来敲门了。

陈可秀顶着鸡窝头,看到是她,还有些惊讶,“嫂子,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坐。”

看着她似乎刚起,郭嫂子暗暗吐槽,真是同人不同命,都是嫁人,人家小陈睡到自然醒。

她还特意晚点来的,好险人没在蒙头大睡。

“是这样的,我今天打算去后面的山上弄点柴,你去吗?”

陈可秀用缺了口的木梳和纠缠在一起的头发较劲,纳闷地问道,“烧柴啊?这里能让砍柴吗?”

而且,大家都只有一个屋子,冬天厨房就在房间里,煤炉子有烟囱,影响不太大。

要是烧柴,她都能想到夜里被染了烟熏味的被子呛一口火烟的感觉。

只是这话,万万不能说的,否则又会被骂矫情。

郭大嫂听她没说什么乡下人才用柴的话,笑容真诚了几分,“不砍柴,咱割点干草,捡点灌木枯枝,回家晒晒,生火的时候容易些。”

陈可秀汗颜,原来是用这些生火,她还一直琢磨,不用报纸,家里也没那么多塑料的东西,都是用什么把煤点燃的。

那天,邵卫国就是用的塑料制品,可把她臭得够呛。

她还说呢,怎么不能睡懒觉,原来军嫂除了做饭和家务,还得忙活这么多事儿。

“嫂子,等等我,我也去的。”

她说着,连忙把衣服往身上套,头上包块毛巾,把耳朵挡住,免得吹得疼。

翻出都生锈了的镰刀,没有背篓,只好拿了个之前装玉米面的塑料袋子,把镰刀裹在袋子里,往胳肢窝一夹,跟着就跟着郭嫂子出门了。

郭嫂子看着她,塑料袋都不用手拿,两只手互相缩在袖子里,除了两只眼睛,啥都没露出来,只觉得好像更加娇气了。

要知道,前两天也冷,她都不带生火的,哪怕谁家都不让她蹭火了,她都能去荡秋千。

现在跟得了风寒一样的是闹哪一出。

“小陈,还没到腊月啊,你就怕冷成这样,到了最冷的时候可怎么办?”

“再说吧。”

陈可秀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她是南方人,就没见过这么大的风,也没受过冷,从县里回来的晚上,她觉得耳朵都要冻掉了。

管它寒冬腊月怎么办,裹得一日是一日。

山看着近,实际上还有半小时的路程,和郭嫂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倒是也不觉得很远。

远远看着,是发黄的山,没想到离得近了,也能看到些许绿色藏在叶子枯萎的草底下。

陈可秀看着有些老了的荠菜,疑惑地问道,“郭嫂子,这么多野菜,怎么没人挖?”

家里买白菜还得要钱呢,野菜可是不要钱的。

在她想来,大家生活都过得拮据,野菜应该被一抢而空才对。

恰好家里白菜都没了,连土豆都没剩几个,拿了镰刀,就开始贴地割。

除了蒲公英和荠菜,其他的种类几乎没有。

郭嫂子无奈笑笑,“我去割草,你少挖点。这玩意刮油水,肚子里本来就没多少油,吃一顿野菜,得寡好几天哩。”

不加野菜,吃一顿饭能管三小时,加了以后,只能管一个半小时。

现在虽然也不算富裕,但也不是以前什么都没得吃的时候,吃了吐一地胆汁干啥。

陈可秀喜欢绿色的菜,恨不得挖一堆回去,用猪油打个汤,然后烫菜吃。

不过想想郭嫂子说得也对,野菜纤维促动肠胃纤维太厉害,都恨不得养膘过冬,她刮什么油?

只割了些看起来嫩的,然后就学着郭嫂子的样子割草。

看她擦擦擦的一割,然后一搂,就放到背篓里,动作行云流水。

她这边,和镰刀较劲半天了,棉涩割不掉,还得用力拉扯,才能割下来几根。

郭嫂子瞥了她一眼,“小陈,不是这样的,要拿稳一些。”

“嗯。”陈可秀又试了试,有些颓废,“镰刀不太配合。”

郭嫂子笑得前仰后合,“你说话太有意思了,可能是镰刀太钝了,我一会儿把刀借你。”

“好,谢谢嫂子。”

陈可秀也一直在努力,观察着她的方式,始终不得要领,只能慢慢的拉扯。

郭嫂子的背篓都堆尖了,她才割了一小把,手冻得通红,付出和收获完全不成正比。

哪怕拿了郭嫂子的镰刀,效率并没有高多少。

郭嫂子看得着急,要是再不回去做午饭,男人回家看着饭没熟,难免要甩脸子的。

也不能把小陈丢在山上,看着娇娇弱弱的,豺狼一叼就走,出了什么事,负不起这个责任。

早知道,就不和她一起来了,实在是娇气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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