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高燚是绝难相信这一切背后玩弄众人于股掌之间的人会是十常侍,不过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张让明明比自己后进入山体里面,却能先于自己运作种种机关,这个人的能耐,恐怕远不像小说游戏里所说的那样简单。
郭泰气愤之极,指着张让的鼻子骂道:“小人,你利用我!将几乎半数的黑山军调集于此,明着要助我得到天下,原来是打着自己的算盘!”
张让阴测测地笑出来:“是啊,没错,人谁不为自己打算呢?我当初那样出钱出力支持张角,但是他最后怎么样呢?自己偷偷藏起来逍遥快活去了,还给我密信说他已经选定了高燚为后继之人,我为了自己能有一条后路,就照着他的话这么做了,但是结果又怎么样呢?养狗反倒被狗给咬了一口,呵呵,我这是自作自受吗?”
高燚指着张让厉喝:“死太监,你终于承认了,连黄巾之乱都是你参与的,我这里还有一封豫州刺史王允掌握你与黄巾党通信的罪证,你以前害了那么多人,现在死到临头了,居然依然不知道悔改,你就不怕下到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吗?”
张让仰天大笑,他一把扯下了何进嘴里的布块,呵呵说道:“看到了吧,何进,你不是说我和他是一丘之貉吗?他现在连我都敢骂了,你认为他会和我是一条心吗?”
何进大口喘着气,看看高燚,又看看张让,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居然也笑了出来:“张让,你也尝到了众叛亲离的下场了是吧,你现在是手握着十数万人的生死,可是你自己难道就能活下去吗?”
张让蓦地收敛了笑容,盯着何进的脸道:“我活下去?我为什么还要活下去?你们不都是很希望我死的吗?但是结果呢?我现在不还是活得好好的?倒是你们,一个一个的,都比我先去阎王殿里报道,我还得继续等,等更多的人因为要抢夺龙脉进入到嵩山以后,就把所有退路封死,浑天地动仪前几日指示嵩山这里会有一场空前绝后的大地震,地震过后,整个嵩山都将从中原消失,我于是就编造了一个龙脉的幌子,并言说得此龙脉者,汉室将亡,持者即为天下之主,并授意郭泰执行这个计划,一切都不出所料,就连高燚和曹操都来了,真是好事啊!”
高燚听罢一惊:“这么说,那些关于宝藏的情报也是假的,是你故意泄露给我的人知道的?”
赵忠冷哼一声:“我们身边的人哪个不是经历过千挑万选之后才入选府中做事的?你的那些细作虽然伪装得极好,但是还是太稚嫩了,不过这样也好,正好由他们来向你传递假情报,你才会深信不疑!”
张让接着道:“还以为你高燚神机妙算,不会中计上当,原来也是同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
“我从来都没有说过自己能神机妙算,中计就中计,上当就上当,今天我就代表天下人,除掉你这个祸国毒瘤!”
高燚听罢,心中追悔莫及,早知如此,他何必贪图十常侍的这笔根本就不存在的宝藏,那三千万,那十亿钱,原来不过都是十常侍用以钓自己上钩的诱饵罢了,恐怕张让对张角,对张燕,对叶十七,对白波诸多渠帅也都是这样的法子,想到山外还有自己的数万人马,此刻依旧不知情,说不定因为担忧高燚的安危而开始进入了山中,高燚多么希望现在他手上有一部手机,可以拨一个号码出去,让所有人都后退,退得离嵩山远远的,不要有一个人死亡。
但是这是在古代,高燚却发现自己什么都不能做。
张让笑着,口中道:“可惜你永远都没有这个机会了,我只是来和你说再见的,对拉,叶十七,还有一件事情忘记同你说了,你那个留守洛阳的魅姬,只怕已经打开城门迎接董卓进城了,几天以后,他就会代替你的位子,接着废掉你拥立的那个皇帝,另立陈留王,而我则回安然无恙地回到洛阳,与之共理朝政,至于你们几个,就永远埋在这片地下,后人不会知道你们的名字,还有事迹,呵呵呵!”
说完,一阵轰隆声再次传来,张让与赵忠等人退入了洞窟之中,那一处平台也慢慢合拢,好像刚才他们根本没有出现过一样。
“可恶!”高燚一甩落月,枪头嗖地一声,打在砖石之上,却只是划了一道白痕罢了。
“一定还有其他的出路的!”郭泰慌乱地说着,四处寻找着机关,冷不防从天而降一阵箭雨,将他射成了刺猬一般,他踉跄几步,滚落道了石台边缘,啊的一声朝着下面的万丈深渊坠去。
“看样子,是只能等死了!”高燚看着郭泰越来越渺小的身影,最后变成一点星芒,看着身边的叶十七,嘴角浮现起一丝笑容道。
叶十七哼的一声:“这可不像你说的话,你不是一直不到最后关头,都不肯放弃的吗?如果你是一个甘于等死的人,今天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高燚苦笑:“没错,可是我也人,也有累的时候,既然死是不可避免的,那逃避又有什么用?”
他说着,从地上拾起郭泰刚才中箭时掉落地上的龙脉石,在手里转了几下,猛的一下,扔向十常侍消失的那堵墙方向,口中骂骂咧咧道:“我砸死你!”
只听一声嘭地巨响,那堵墙居然被砸开了一个大洞,里面透出隐隐光芒来,高燚看得一呆,这是怎么回事?
叶十七哈哈大笑出来,拍了一下高燚肩膀:“行啊,你是怎么想到的?”
高燚愕然:“你问我,我问谁?”
不及多话,高燚用借着落月枪,与叶十七几下便到了那洞口之外,与此同时,他们刚才战过的地方已经坍塌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二人相继钻了进去,只见这里是一处密室,还放着一具石棺,只是石棺里面不停响动,高燚与叶十七对视一眼,一齐上前用力,掀开了棺盖。
果不其然,里面躺着的是被捆成一团的何进,只不过高燚看得愣住了。
只见何进只这片刻的功夫,居然被砍去了手脚,剥去了眼珠子,割去了耳朵鼻子和舌头,浑身满脸的血都还在朝外喷涌,浓重的血腥味呛人不已,若不是看到那一身衣服,高燚很难相信眼前的人就是何进。
何进大约也察觉到有人进来了,挣扎得更加吃力了,然而这不过是使得他身上流的血变得更多罢了。
“这个张让,可真下的去手!”高燚看了半晌,不禁叹道。
而叶十七则是不动声色地拿起月牙戟,猛地一下,插进了何进的心口上。
一滩血应声而起,何进则是缓缓停止了挣扎,嘴角起了一丝诡异的微笑,而后停止了呼吸。
“你!”高燚眼睁睁看着这一切,极是吃惊,但很快就明白了叶十七这样做的意图,何进这个样子,活着还不如死掉,叶十七杀了他,也许才是最好的解脱。
这个时候,高燚才开始观察起这个密室来,叶十七也跟着寻找可以出去的机关,张让与赵忠显然离开不久,那条出去的秘密通道不可能在别处,虽然张让设置的机关一时半刻摧毁不到此处,但是他们两个人也不可能一辈子待在这狭窄的密室里面,时间长了,不是饿死也会憋死。
“我说,如果今天还能出去,咱们两家化干戈为玉帛怎么样?”高燚敲打着每一块砖石,同时也对另一面的叶十七说道。
叶十七没有理会高燚,冷笑一声,继续搜索着一切可能的机关,好像高燚什么都没有说过一样。
高燚自讨了个没趣,其实叶十七不说,他自己也知道答案,本来就是对立的两个人,怎么可能握手言和,就像永远不可能让刘备和曹操两家罢战言和一般。
突然,石棺传来了一阵吱吱呀呀的响动,高燚吃了一惊,缓步过去,看向里面,何进的尸体赫然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棺底出现了一个狭窄的洞口,斜缓着向下,延伸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深处。
叶十七将耳朵贴在洞口听了片刻,对高燚道:“有响声,听起来不太远,很可能是张让在向外逃跑,这里就是他来时的密道!”
高燚跳进棺材里面,人站在洞口,一阵风吹来,吹得他睁不开眼睛。
有风,就表示是和外界相通的。
二人大喜之下,也立即猫着腰钻进了洞去。
密道设计得非常光滑,二人几乎是在冰上滑翔一般,离洞口越来越近,而且也看见了外面射进来的阳光,这对于多时不见天日的高燚来说简直就是上天最好的恩赐。
然而一个人出现了,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张让,想不到吧?这一次是你给外面带了个好路!”高燚呵呵笑着,质问张让。
可是话音刚落,高燚就看到了张让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来,同时感到脚下一空。
不好!高燚预感到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然而此时,高燚只觉得身体被什么给猛然撞了一下,便朝一边栽去,等他回过神来之时,居然看见叶十七抱着张让本人,倒垂在一根麻绳上面,大声喊着高燚的名字。
“我马上拉你上来!”高燚这才知道是叶十七救了他一命,他拉紧了绳子,就要将叶十七给拉伤洞口来,然而绳子毕竟承受不住两个人的力量,张让也在不断挣扎着,并发出不似人生的吼叫来,然而叶十七始终紧紧箍紧了自己的手,就是不松开。
看到高燚要救他,叶十七在下面沉声喝道:“不必管我,我只想要这个人死,他害死了我的一家,如果不是他,我也不会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你出去以后,要善待我的弟兄们,他们都是好人,只是跟错了人,恶人我做,好人你当,记住,你欠我一条命!”
与此同时,高燚手中的麻绳也断了,他立即取出落月枪来,启动飞索,朝着叶十七扔去,然而由于用力过大,整条飞索都都扔了下去。
“不!”高燚空着手,看着一起下落的落月枪和叶十七,忍不住嘶吼起来。
这是上天又同他开的一个玩笑吗?是不是他高燚就是传说中的天煞孤星,只要跟他有一点关系的人,都会死于非命?
“嗜杀是嗜杀,乱天下是乱天下,这根本是两码事,如果我可以选择去阻止天下大乱,那为什么不去做呢?”
“恶人我做,好人你当,记住,你欠我一条性命!”叶十七的声音言犹在耳。
谁要欠你的命,谁稀罕欠你的命,高燚怒吼着,听着耳边到处传来的阵阵轰鸣声,看着无数的石块尘土掉落下来,将洞口彻底堵死,世界又重新变得一片黑暗,笑了出来。
安息吧,叶十七!
还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