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场。
全副武装的沈京墨掐着点坐在机位前。
决赛开始之前有十分钟的机器检查。
很多人都会用这宝贵的十分钟时间来跟电脑和键盘进行磨合。
沈京墨用手机调了个七分钟的闹钟。
然后她闭上眼睛放空自己。
身旁的人都在紧张的做着决赛前的准备,只有她迷迷糊糊的做了个梦。
梦见十八年前在十三桥明月下,她看到了妈妈的身影,婆娑的灯光里,妈妈激动的在跟人争论着什么。
那是一个男人的背影,异常的高大。
沈京墨朝他们走去,但无论她走多远走多快,他们的身影始终离她有着一定的距离。
她看不清男人的样子。
她就这样一直往前走,一直走一直走,走到水穷处,走到迷雾里,走出不见天日的活死人街,走回了沈园。
沈园的菊花开的正艳,竹林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沈京墨快步朝爸妈的合葬墓走去,只看到一个身影在竹屋里忙忙碌碌着,好像是在挖什么东西。
竹屋外堆了很多的黄土,还有被毁坏的棺木。
沈京墨慌了。
她朝着竹屋狂奔而去,推门看到父母的合葬墓被人给挖了。
“不要。”
她一声喊。
然后冷的一哆嗦。
睁开眼时,谢叙白就蹲在她身旁,把拧开了瓶盖的水递给她,“怎么做噩梦了?要是身体撑不住的话就别比赛了,刚才陆总打来电话,说你昨晚一夜没睡。”
“我没事,我睡过头了吗?”
沈京墨擦了擦额头的汗,看了一眼手机。
距离她调的闹钟还有四十几秒。
“比赛要开始了,需要注意力高度集中,如果你坚持不住的话,不要硬撑。”谢叙白看她摘下口罩时脸色苍白,忍不住劝道。
沈京墨擦完汗又把口罩带上了:
“我再眯一分钟缓一缓,放心,我能撑住,裴度怎样了?”
“持续高烧中,退烧药吃了,刚又出了一身汗。”
“那就好。”
沈京墨放下心来。
比赛正式开始。
因为一夜未眠的缘故,加上她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吃什么东西,沈京墨感觉大脑有点昏沉,十根手指也有点麻木,不听使唤的感觉。
所以计时一开始,三个倭人的赛车如离弦的箭一样,飞快的蹿到了最前面,其余人也紧随其后,唯独她跟裴度落了下风。
一个彻夜未眠。
一个高烧不退。
两人都是滴水未进。
状态差到了极点。
陆寻坐在观众席,忍不住替裴度捏了把汗,再一次催促顾南夜,但顾南夜接了个急症病人,一时之间走不开。
场地居中的大屏幕上滚动着参赛者的实时排名,三个倭人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远远将其余人甩在后面。
垫底的还是沈京墨和裴度。
赛车开过相对平稳的九曲十八弯后,就会迎来这款游戏的第一个淘汰点,大多数游戏玩家经过这个弯道时,都因为不肯减速而出现各种异常,有的甚至会在这里结束赛事。
按理来说,冲在最前面的人会在这个弯道适当调整车速,以确保自己能够毫发无损的闯过去。
但倭人爆发力极强,过弯道时不仅没有减速,速度反而越来越快。
高超的技艺和神一般的漂移,让所有围观的人都惊呆了。
全场爆发了第一次惊叹声,但更多的是为自己的同胞们着急。
此时赛程已经过去十分钟了,沈京墨还处于垫底位置,她思绪凌乱,一直没办法静下心来。
反倒是裴度在第一个弯道时快速完成超越,接下来仅用了七分钟时间便成功扭转了局势,紧咬在三个倭人后面。
他又一鼓作气的在羊肠九曲的弯道里超过了三个倭人,迅速占领第一名的位置,并且还在不断的拉开距离。
全场掌声如雷,纷纷夸赞他不愧是纯爱战神,战斗力果真超群。
唯独陆寻满脸担忧,时不时的看向场地大门,他在等沈京墨回来,毕竟赤鸢已经去接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沈京墨早就到了,赤鸢这时也已经躺在办公室里看着直播画面吃着麻辣王子,悠哉的很。
赛程过半时,沈京墨已经被其余人远远抛在了后头。
她索性在弯道前停了下来。
停留了大概五分钟后,沈京墨猛的睁开眼,再出发时,整个大屏幕上只看到她的排名在不断的往前进。
直到追上裴度,她才松了口气。
再慢慢放缓速度,和之前一样,到阎王夺命这一关时,她和裴度的距离始终保持着三秒之内的差距。
保证不被别人追上的同时,又稳稳当当的让裴度三秒。
无论什么赛事,第一名都是备受瞩目的,而千年老二最容易被人遗忘。
沈京墨不想争第一。
但她也绝不会让这场赛事的前三名落在倭人手中。
大概是倭人太想赢了,原本他们三名选手完全可以保证有一个第三名的名额,但在闯过阎王夺命这个关卡时,紧咬在沈京墨后面的那人竟然相对平直的路上撞到了护栏跌入了悬崖。
后面两个倭人可能是没料到这一点,稍有迟疑的瞬间就被之前的决赛第一名给超了。
在最后冲刺时,裴度以超高水准到达终点。
他全击键盘庆贺的同时,立刻看向大屏幕,但第二名却停在了冲关处,再没动静,后面两人持续冲关,前三名的结果已经出来。
谢叙白都急了,在台下喊:
“姑奶奶啊,都到临门一脚了,你在干什么?”
第一名是沈京墨有意让的,但后面是个意外,她看到摆在桌上的手机响了,电话是陆景和打来的。
起初她没在意,但电话一直响,沈京墨脑海里突然有种天要塌了的感觉。
如果没有紧急情况,他不会在这么重要的时候接连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
也就是这么一愣神的功夫,沈京墨冲过终点时,位列第四。
她松了口气,起身时谢叙白已经来搀扶她了,她边朝办公室走去边接听陆景和的电话。
电话那头,陆景和的声音近乎崩溃,他大喊着:
“姐,妈妈的坟被人给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