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影无奈一笑,语气里却带着一丝柔情,“是啊,臭脾气。”
“沐影,你……”
沐影拍拍手,站起了身子:“不过也没事,能再次为一个人而心动已经算是奇迹了,若是能在一起那便是奇迹中的奇迹了。做人嘛,不能太贪心, 有奇迹已经算是很好的一件事情了。她接不接受跟我守不守护没有任何关系。这辈子,也就这个人了,她不接受我就在一旁守着。若是有一天,她能接受了,对我来说,那更是求之不得的了。”
听着他语气里的洒脱跟他的决定,韩墨卿觉得甚好,这便是她认识的沐影。从来都做着他认为该做,值得做的事情。
“就这着耗着吧,反正一辈子这么长。”反正这辈子也不会再爱上其他的人了,他转过头来看着韩墨卿:“对了,你今天来这里做什么,不是应该有一堆的事情要忙吗?”
“该忙的事情也都忙完了,想着以后出门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便趁着还有时间出来逛逛。”
沐影闻言不屑的冷哼:“那扇门什么时候能看拦得住你了。”
韩墨卿慢慢的在树枝上躺下,很久很久才轻轻道了句,“沐影,他就快到京了,我有些慌。”
沐影低头看着闭目养神的韩墨卿,后者又道,“以前每天都恨不得亲手杀了他,可是现在当他真的死了,我居然会觉得有些伤心。我甚至还有些生气,生气他就这么轻易的放弃了自己的生命。他不是贪生怕死吗?不是宁愿苟且偷生也不想死吗?可为什么,会突然就这么轻易的选择了**呢。”
“有的时候,死反而是一种解脱。”
“是啊,我就是想到了这一点。然后就忍不住的想,到底他在那里受了什么样的痛苦,让他那么怕死的一个人居然会选择死,然后我又忍不住想。 是我一手将他送到那个地方去的,是我让他生不如死。”一滴泪从韩墨卿闭着的眼角滑落。
沐影心疼的弯身伸手拭干滑落的泪水,“不是你,他走到今天的地步,每一步都是他自己走过来的,你不必自责。”
沐影温热的指尖让韩墨卿感觉到一丝温暖, “沐影,我有的时候会反问自己。如果一切都重来一次,我还会不会再复仇,还会不会这样一步步的设计他。我无数次的想着这个问题,可是结果都一样,我会。”
“正如如果再给我一次回去家乡的机会,我会不会报复那对伤害我的人,我的答案是会。墨卿,只要是人,便就会有恨,便就懂报仇。有些仇恨不会随着时间慢慢的消失,只有泄了才能真正的消失。即使以前心空了一块也比塞满了仇恨要好。所以,你会,并不是你的错。”沐影解释道。
韩墨卿轻轻的点头,眼睛仍是闭着。她之前只是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他,她甚至没有勇气面对,只是她现在明白了。
他有欠她的,她也有欠他的,那便就欠着吧,这便是他们之间的羁绊。而这些他的死亡也带不走,直到有一天,她也死了,一切才算是真正的结束了。
突然额头一痛,韩墨卿睁眼,“你干嘛打我。”
“你一天到晚的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不过才十五岁整的比我这个二十五的还老气,你身上啊就缺少你这个年龄该有的朝气。”
韩墨卿不屑的看了上沐影,“我可不敢跟你比老气,你虽然是二十五的数岁便像五十二岁的心。”
沐影耸耸肩:“行行行,我老,我老。”要按实际年纪,他已经三十五了,她觉得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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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孙玉岩的尸运到韩相爷府时,相爷府内也早已经布置好了灵堂,也向外了丧。
韩墨卿与韩子歌、韩子莹都穿戴好了孝服,跪在灵堂之中为孙玉岩守灵。因为孙玉岩的尸在路上已经耽误了一个月的时间,为了让他早点入土为安,平时的守灵时间由七天直接变成了一天。而韩墨卿等人也只需要在灵堂守上一夜。
韩老相爷本就是孙玉岩的长辈,所以无需为他守灵。陪着韩墨卿三人半夜,在韩墨卿的劝慰下便去休息了。
灵堂中几个下人一直陪守着。
韩墨卿低头看了眼韩子歌跟韩子莹,“你们要进去看一眼父亲吗?”
韩子莹几乎是立刻的摇头拒绝,脸上事实在畏怯。
韩墨卿并不强求,孩子怕死尸是很正常的事情,她这般小的时候也很害怕。她看向没有说话的韩子歌,“子歌呢?”
韩子歌犹豫的好一会,才慢慢的摇头。
韩墨卿抬手抚了抚他的额头,“不想看便不看,你跟子莹在这里守着,我进去看看。”
韩墨卿起身刚要走入内堂,却现衣角被拉住,她低头看去,韩子莹面带害怕和担忧:“姐姐,不要去。”
韩墨卿在她的面前蹲下,握住她冰凉的小手捏了捏,“子莹,那只是一具尸体罢了,不会动不会伤人的尸体并不可怕。你乖乖的在外面陪着哥哥,姐姐进去看一眼便出来。’
韩墨卿走入内堂时,雪阡已经抱着暖阳在内室里了。
她从雪阡的手里抱过熟睡中的暖阳,手执香塞在暖阳的手里,扶着他的手,抱着他的身子跪在了木棺面前,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将香插到香炉之中。她看着襁褓里的暖和轻声开口,“暖阳,这便是你的爹,你送他一程。”
说着抱着他走到棺头停下,自从他回府后她还未看一眼。
他的尸被保护的很好,一个月了却还没有散出腐烂的气味。听说他是用磨尖的木棒挑断自己的手筋流血过多而死的,而他的脸以及露在衣服外面的肌肤苍白的如纸一般。
只是,他的表情并不可怕,他的嘴角甚至微微上扬,闭着的眉眼微微上扬。
似乎得到了救赎一般,在他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他想到的又是什么呢?
这是她这些年来,第一次这般认真的看他,没想到居然是在他成为一具不会呼吸的尸体的时候。
韩墨卿将孩子递给一边的雪阡,伸手握住了孙玉岩的手,看着他手腕上那个伤痕,感受着他身体的冰冷。
他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握着手了。
韩墨卿轻轻的抚着那个血痕,当时,应该很疼吧。
“小姐……”一边的雪阡看着韩墨卿有些担心。
韩墨卿摇头:“我没事,只是想好好的再看看他罢了。明日过后,这一辈子都见不到了。”当初年纪还小的时候,她因为太过害怕而没能好好的陪娘亲,更没有好好的看看她,直到现在都很后悔呢。
韩墨卿将他的手放下,尾指却突然触碰到有些尖锐的东西。
她疑惑的往他衣袖看去,只见那里露出一个尖角,看着倒像是纸张一样的东西。韩墨卿疑惑的伸手将捏住纸尖将东西拉了出来。
“信封?”韩墨卿拿出来后现是一个对折起来的信封,她不解的将信封翻开来,却现信封上的字居然是她的笔迹,清晰的写着“父亲亲启”。
一旁靠近过来的雪阡也同样看到了上面的字,惊讶出声,“小姐,这是你的字迹?!”
韩墨卿脸色微变,“我知道,但是,这不是我写的。”她从未给他写过任何信,不管是以前还是后来,都没有写过。可是,为何他会有这样的一个信封?
韩墨卿忙打开信封却现里面并没有信,她连忙弯身去孙玉岩的身上搜查,看有没有相关的信。可是搜查了一遍后却现除了这个信封并没有所谓的信。
有信封就必然有信,那么,信到底去哪里了。
而他身上,又为什么会有带有她笔迹的信封?
韩墨卿脸色变的越来越凝重,有人冒充她给孙玉岩写了信吗?如果是,那么这信封里的信说的又会是什么,所说的内容跟他的死会不会有关?
韩墨卿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信一定跟他的死有关。
“雪阡,你将暖阳送回去,然后让冰夕将沐影找来。”这件事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雪阡见韩墨卿面色凝重,也明白这件事情的重要xing:“是。”
雪阡刚走一步,韩墨卿又出声叫住了她:“等等。”
“小姐还有什么吩咐吗?”雪阡转回身来。
韩墨卿想了想道,“你先将暖阳送回去,记得,亲自交到艾怜的手上。至于让沐影过来这件事等到明晚吧。”
这件事今天跟明天去处理都是一样的结果,今天就让她了好好的为他守灵吧。
韩墨卿低头看着信封上的字,这字迹若不是她自己看,任何人都看不出是假的。韩墨卿紧紧的握着信封,到底是谁?是谁模仿她的字迹给他寄了信,信里又说了什么呢?
这个信封被保存的很好,除了对折的折痕外没有一点损坏的痕迹,可是看得出拥有的人一直很爱惜。
在边疆的他,收到“她”的信,是否很开心呢?所以才会保存的这么好。
韩墨卿看着孙玉岩的脸色越来越凝重,到底是谁,给你寄了什么样的一封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