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听闻,现在不少人给家里寄钱,都是用书信的,将欠条塞进邮筒里,过几日,便可将钱送到对方的手上。单单上个月,传递的书信就有三十多万封。当然,这只是个开始,往后便是增加十倍百倍也不算什么了。”

李世民颔首点头,只说了一个词儿:“有趣。”

他随即看向李承乾,露出了几分欣慰之色,道:“你能办成此事,可见还是肯埋头苦干之人,好好干吧,朕现在也放心了。”

这是表扬了,李承乾自是高兴不已!

随即,李世民便摆驾回宫。

陈正泰和李承乾送走了李世民,心里都松了口气。

二人对视一眼,陈正泰擦了擦额上的汗道:“我还以为太子殿下在干其他的事呢,只是陛下来的匆忙,我想提前打招呼也来不及了,好在……太子殿下在干正经事,如若不然,陛下非要勃然大怒不可。现在因为李祐的事,陛下的情绪喜怒不定,所以……殿下还是要小心些为好。”

李承乾则后怕的道:“其他的都不担心,就担心连这点钱也查抄了,还好……总算是父皇格外开恩了。”

二人都乐呵呵地庆幸了一番。

可李世民回了宫,却是一时将李祐的事抛之脑后了。

他显然对于李承乾的运作模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还有那自行车,那玩意……似乎对于这个运作的模式,有着极大的效率帮助。

李世民也是绝顶聪明的人,他猛地意识到……似乎天下当真是不一样了。

以往的时候,男耕女织,男人除了耕地,便是应付徭役,整个天下,都如一潭死水。

可现在……随着工商的发展,李世民却越来越觉得,许多新事物,应运而生,而作为朝廷,居然对此没有什么察觉,仿佛天下还是老样子。

而今日去了一趟东宫,李世民才意识到………这天下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朕……竟是后知后觉,反而落后于人了。反观太子,对于这些新事物,反而有如此的洞察力,倒是让朕反思是从前小瞧和看轻了他了。”

一旁伺候的张千忍不住道:“陛下这话是何意呢?”

李世民瞥了张千一眼,今日心绪突然开怀了不少,饶有兴趣的道:“治理天下首先要做的是什么?”

张千道:“当然是选拔人才。”

这是李世民的口头禅,他唯恐自己身边的人才不够多。

可李世民却摇头道:“你错了,治理天下首先要做的,乃是了解民间疾苦,只有知道现在的百姓如何生活,如何起居,如何劳作,才能选拔合适的人才,对症下药。”

张千似乎懂了一些。

李世民则继续道:“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朕才唯恐自己不能了解民间。可现在却发现,朕理解的还是不够透彻啊。反而是太子……比朕知道的要多的多了!若是他不能理解百姓的所思所想,不知他们的需求,如何能折腾出这些东西呢?”

“正是因为知道百姓们的疾苦,譬如知道百姓们上工,没办法预备好餐食,所以有了送餐。因为知道百姓们思乡,所以有了信件的投递,因为知道当下的百姓们苦于无法处理粪桶,所以才有了收集粪便。而这些……恰恰是朝中的诸公们无法想象,也不会去想象的。其实……这才是不知民之所需,不知民之所苦啊。这么多的流民和乞儿,他们许多人都身患残疾,或者是家道遇到了变故,因而流落街头,百官们所思的是什么呢,是施一些粥水,让他们活下去,便觉得这是朝廷的荣恩厚赐。而太子是如何做的呢?他将这些人召集起来,给他们一份自食其力的工作,给他们发放一些薪俸,同时又大大便利了百姓……这岂不是比百官要高明一些吗?”

“所以说……太子对民间的了解,比朕更透彻,也更深厚许多。”李世民很是感慨。

张千听罢,忙是顺着李世民的话道:“那么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李世民微笑道:“现在恭喜和贺喜,却还早着呢,太子所了解的民心民意,还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他若有所思,似乎在权衡着太子还欠缺着什么。

到了次日傍晚时分,李世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可左等右等,却还是没有等来。

他不禁看着即将要落下来的斜阳,露出了失望之色。

却在此时,张千匆匆而来道:“陛下,长孙相公请求觐见。”

“来了?”李世民诧异道:“看来他已收到了朕的书信了,算一算,从朕将信投入邮筒到现在,过了几个时辰?”

张千一下子就道:“陛下,足足十三个时辰。”

“已经够快了。”李世民精神一震,随即道:“宣他进来吧。”

过了一会儿,长孙无忌便气喘吁吁的进来了。

事实上,他刚刚下值的时候,就收到了书信,起初对于这封书信,长孙家是不在意的,说实话,长孙家根本就没有让人这样传信的传统,若是其他人送信来,往往是哪一家公侯的仆役。

可今日突然来了一个青衣人,说是有书信,还要亲自交给长孙无忌签收,那门子本是要赶人的,倒是管事的却是觉得有些不寻常,因为那邮戳上印的乃是此信是东宫的邮筒发出。

这些高高在上的家中主人们可能对此没有概念,可是长孙家的管事,却对这传递邮件的事颇了解一些,于是不敢怠慢,连忙将信上呈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一看信封上的字迹,便立马禁不住的打了个冷颤。

因为这行书,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天下可谓是独一无二,打开书信一看,果然印证了他的念头,于是再不敢耽误,便匆匆入宫。

李世民见长孙无忌狼狈不堪的样子,带着微笑道:“长孙卿家,你这书信,是几时收到的?”

长孙无忌道:“是在半个时辰前,臣刚刚回府的时候。”

“朕问的是,是何时送到你的府上的。”

长孙无忌想了想道:“想来……有一个多时辰吧。”

“这样……”李世民笑着对一旁的张千道:“看来不是十三个时辰,是十二个时辰内,便将书信送到了。”

张千在旁尴尬的笑了笑。

这个效率……让李世民很满意,他点点头,朝长孙无忌道:“东西带来了吗?”

“带……带来了。”长孙无忌苦瓜脸:“臣照着陛下书信中的吩咐,自是带了钱来。”

“拿来吧。”李世民伸手。

长孙无忌只好从自己的袖里,取了一贯钱的欠条,乖乖的送到李世民的手上,而后很是不不解地道:“只是……陛下……不知陛下要臣借这一贯钱,所为何事?”

李世民收了钱,看了看天色,却道:“时候不早了,你赶紧出宫吧,再迟,太极门就要关上了。”

长孙无忌一头雾水,却不敢多问了,只好行礼道:“那么……臣告辞。”

于是,又匆匆的回府。

一回到府上,长孙无忌整个人的状态就不好了。

他连忙让人将自己的儿子长孙涣叫了来,而今,他的嫡长子长孙冲去了百济,成年的儿子中,只有长孙涣了。

看着长孙无忌脸上明显的苦瓜脸,长孙涣便问道:“父亲,为何事事忧虑呢?”

长孙无忌皱着眉头道:“为父是想破了脑袋,也不明白陛下此举到底有什么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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