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千打了个寒颤:“长孙相公何出此言?难道奴敢伪造这等书信欺骗陛下?何况那甲胄,是千真万确的,还有……天策军驻扎在仁川,一直避不出战,难道也是咱伪装的吗?”

长孙无忌便皱眉不语,良久才道:“我就是想不明白,陈正泰怎么就敢贪心到这个地步……张力士,你看,陛下是什么态度,陛下的态度有些蹊跷啊。”

张千幽幽地叹了一声,才道:“陛下是信又不信,嘴里虽说不信,可实际上……事实就在眼前,这些都是骗不了人的,那到人不信呢?这时候……长孙相公就不要有任何表态了,还是躲着一点走吧。”

长孙无忌脸一红,他明白张千什么意思,于是点点头:“有理,我还是请战去和李靖一起攻安市城才好。”

………………

而此时,浩浩荡荡的天策军,已是开始离开仁川,登上了海船。

而后……由娄师德所率的水师,数百舰船,承载着天策军,袭击了高句丽的一处港口。

几乎水师一到,这港口便已陷落了。

而后,浩浩荡荡的大军登陆,此时,大军距离高句丽的国内城,已是不远了。

他们当日,直接用火炮攻击了距离海港不远处的赤峰镇。

赤峰镇乃是军镇,本是高句丽的屯兵之所,陈正泰直接让数百门火炮结了阵地,随即便开始狂轰滥炸,也不袭城墙,而是将整个赤峰镇直接覆盖,足足炸了一夜。

天亮时,步兵抵临了赤峰镇下,进入赤峰镇的时候,这里显然已经没有多少活物了。镇内的木质建筑以及营房彻底被炸了个稀烂,人畜死伤者不计其数。

在赤峰镇稍作停留后,陈正泰带着大军继续进发。

而此时……国内城里,数不清的难民正朝着国内城涌去。

无数可怕的消息,也随着这些难民,传递到了国内城里。

十万高句丽精兵,全军覆没了。

赤峰镇也在一夜之间陷落。

侥幸逃生的人描述起这些场景时,面上带着难言的恐惧,以至于有人精神失常。

尤其是从那赤峰逃回来的。

说是一夜之间都下着火雨,数不清的炮弹不知什么时候落在自己的身边,易燃的帐篷和木制房屋瞬间起火,又是大火,又是连绵不绝的火雨,足足一夜……人畜皆死,寸草不生。

小小一个赤峰镇……都快砸成饼了。

无数人在黑暗中相互践踏,只有极少数人,才侥幸逃了出来。

当然……这里头肯定是有夸张成分的。

火炮的威力还没有这样厉害。

只是这么个玩意,对于人的心理伤害实在是太大了。

这国内城,已是人心惶惶。

眼看着,天策军就要兵临城下了。

…………

陈正泰正骑着马,带着人马行进。

跟在身后的陈正业忍不住抱怨着,说是昨日使用了太多的火炮。

对付一个小小的赤峰镇而已,居然将弹药消耗了六七成,这不是杀鸡用了牛刀吗?

可接下来……还要攻国内城呢,那国内城的规模,是赤峰镇的十倍,现在炮弹已经不足了,只怕得需要花费一两个月时间才能让人将补给的炮弹运送过来。

陈正泰则忍不住骂他:“就算不打赤峰,我们对付国内城的炮弹就足够吗?”

陈正业一看陈正泰发了脾气,便瘪了,耷拉着脑袋,不敢回嘴。

而陈正泰则道:“既然攻打国内城也是不够的,那么……就拿这赤峰镇当做我们的试炼场!那高句丽人岂会知道我们有多少炮弹?只是经过了赤峰一役,这国内城的军民们才会知道火炮的厉害,他们才不敢心存抵抗我们的侥幸之心。你以为我是钱多的慌,在一个小军镇里浪费炮弹?这是心战,心战懂不懂,我是先吓一吓他们。”

于是陈正业缩着脖子忙道:“懂了,心战!”

………………

昨天在外面吹了风,头有点晕,所以早点睡了,看看今天或者明天能不能补上。

在陈正泰看来,拿火炮去将国内城那样的高句丽王都轰了,这是不现实的事。

可要对付赤峰镇这样的军镇而言,可谓是绰绰有余。

这叫什么?

这叫杀鸡吓猴。

把一个三岁大的孩子往死里揍一顿,其他人一看,就怂了。

何况现在高句丽的十万大军已经覆没,要嘛死伤,要嘛被俘,能逃回高句丽的,十之不过一二。

此时的国内城,几乎是一座空城。

当然,也不是说没有兵马。

陈正泰计算过,六七万人还是有的,当然,以高句丽人的尿性,怎么的也要号称二十万。

毕竟这个时代所谓的战争,打仗全靠拉壮丁,这些壮丁能不能上战场是一回事,反正人头凑齐了便是。

而真正的军人,反而是高句丽的那五万重骑更像一些,只是也不全像。

职业军人还得看天策军。

大军火速的推进,沿途几乎遇不到任何的抵抗。

这国内城附近乃是平原之地,否则后世为啥会叫平壤呢?

因而……大军分为了三路,除了中军直扑国内城之外,其他两路兵马扫荡外围,以确保不会出现援军。

苏定方指挥若定,他对于军事有着很高的悟性,仿佛天生就是做统帅的材料,将所有的事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行军打仗,其实打的不是对着舆图瞎几把指指点点,今天我们拿下这里,明日我们拿下那里,这样的人……至多也就是纸上谈兵。

真正的统帅其实就是一个大管家,敌人有多少,需要不断的侦查。自己的实力有几分,自己布置下的军事命令,各营能否如期完成,若是某个营拖了后腿的话,是否有预备的方案。

包括了武器和辎重能否得到保障。将士们的情绪如何。前头部队已经渡河,那么后续的部队怎么办?

诸如此类,几乎所有的事,大家都在等着你来决定!

而你的每一个决定,都可能事关着无数人的安危,甚至……可以直接确定一些人的生死。

这个时候,你若是稍稍有一点动摇,或者有一丁点的疏忽,后果都可能是灾难性的。

说的再难听一点,将几万人组织起来,让他们跟着你去拼命,是个手艺活。

而绝大多数对着舆图指指点点的人,莫说三万,便是三十个人,他都搞不定,分分钟被人砸破脑袋。

陈正泰就很有这样的自知之明,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苏定方的果断,也没有苏定方对于将士们那般了如指掌。

所以他名为大将,可对于指挥的事,却是一概不去插手,安安静静地做个优雅的美男子即可。

反正在别人眼里,自己这个驸马,也是半个吃软饭的。

两日之后,步兵营彻底的拿下了国内城的最后一个门户,此处叫金城,乃是高句丽历代先祖们的王陵陵寝所在。

高句丽人效仿了汉朝时的殡葬制度,他们将先王们的陵寝设置在王都附近,而后在此建设了大量的陵寝的设施,再派驻军队,迁徙人口至此。

既用来拱卫王都,同时也作为护陵的军马。

按理来说,这些人理应是精锐。

可是火炮一响,步兵们开始攻城,城中的将领便带着军马逃之夭夭。

于是唐军轻松地拿下了金城,只剩下了一群瑟瑟发抖的百姓,还有那不远处,连绵如山丘一般的坟包。

陈正泰自城楼上眺望,看着那远处的陵寝,不禁叹了口气道:“倘若这些泉下之人有知,此时一定很难受吧,不过……至少还有一点是欣慰的,至少高句丽的覆亡,非子孙不肖,只是他们面对的敌人太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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