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家政公司回来后,宋小英拨通了那个电话号码。
她跟对方简单介绍了一下家里的情况,问她有没有意愿来做月嫂,伺候她儿媳妇坐月子。
那边的女人表示可以考虑。
宋小英约她见个面,一些细节问题还是面谈比较方便。
对方很爽快地答应了。
放下电话,宋小英心里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那女人说着一口生硬的普通话,听起来怪怪的,有点似曾相识,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在那女人下户的当天,宋小英跟她在约定地点见了面。
宋小英先到了几分钟,当那女人的那张脸映入她的眼帘时,她惊得目瞪口呆。
那个女人,即使化成灰她也认识。
她就是当年跟周洋勾搭在一起,害得她差点丢了半条命的小三关欣!
即便她已经没有了当年的风采,在岁月和生活的摧残下完全变成了一个粗鄙不堪的中年妇女,宋小英还是一眼将她认了出来。
她的第一反应是扭头就走,这种女人多看一眼她都觉得是脏了她的眼睛。
关欣也认出了宋小英。
在宋小英转身离开的一刹那,她哆嗦着嘴唇喊了一声:“小英姐……”
宋小英停下了脚步,扭过头冷冷地看着她:“你别叫我姐,我没有你这样无耻的妹妹!”
关欣怯怯地看着她,低声说:“对不起……”
宋小英突然就改变了主意,她为什么要离开?
这是她嘲弄她的多好的机会,单单是雇主和雇佣的身份关系,就足可以让她高高在上地碾压她!
简直太解气了,她现在有车有房,跟姚清风婚姻美满,家庭幸福,而她竟然落到背井离乡靠侍候人来谋生的地步。
老天真是开眼!
再好看的皮囊也会老去,靠出卖青春和肉体得到的繁华,终究不会长久。
宋小英斜瞄她一眼,扯出一抹鄙夷的笑:“不要说对不起,细算起来我还得感谢你呢,要不是你我也不会来到北京,也不会有现在的生活,说起来,你应该算是我的贵人。这周洋也真是想不开,不就是一个女人嘛,这世上多的是,何至于搭上自己十年的自由!”
关欣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她也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场合碰到宋小英,这个世界还是太小了。
想起过去的事,关欣就想穿越时空,狠狠扇自己几个大耳光。
好好的一个未婚大姑娘,有那多么单身小伙子可以选择,为什么要恬不知耻地给人当小三!
以至于现在落到带着个没爹的女儿,为了生计四处奔波的地步,还留下了一个让她一生都牵肠挂肚无颜面对的儿子。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她一定不会选择这条看似是捷径实则付出成本最高的路。
宋小英的话像鞭子一样狠狠抽在关欣的心上,让她无从反驳也不敢反驳。
因为,她还想做成这一单。
她带着彤彤来到北京,租住在地下室里,就是为了挣钱,要是不接单,她拿什么吃饭养孩子。
家政市场说起来是供不应求,但那是针对那些口碑好有名气又干的时间长的保姆和月嫂,像她这样的,刚来北京没几个月,又没啥工作经验,能有活干不被雇主挑剔就不错了,哪有资格挑肥拣瘦。
因此,即便雇主是过去的情敌,她也想做成这一单。
什么时候生存都是第一位的,饭都快吃不上了,尊严和脸面算个屁。
别看家政公司的工作人员说得好听,什么月嫂紧俏不好订,那都是一种销售策略,她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关欣看了宋小英一眼,咬了咬唇:“咱们还是谈谈上户的事吧!”
宋小英在心里冷笑,这个女人可真没有自知之明,竟然以为她还会用她,真的是太可笑了!
她挑了挑眉毛,问道:“你来北京多长时间了?”
关欣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不到半年。”
“什么时候开始做这行的?”
关欣咽了一口唾沫:“上个月刚开始,我刚下户的这一家是我做成的第一单,你放心,只要你同意用我,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儿媳妇……”
说这话的时候,她心里无比地难过,曾经她在宋小英面前多么骄傲多么不可一世啊,如今却为了能讨口饭吃,卑微到了尘埃里。
宋小英轻蔑地笑了笑:“那不好意思,我想找个有工作经验的,你的条件不够格。”
说完,她骄傲地转身离开。
看着她挺拔的背影,关欣好像被抽去了脊梁骨一样,浑身瘫软无力。
宋小英回到家,忍不住给媛媛打了个电话,把遇到关欣这件事告诉了她。
媛媛问:“妈,你就这样拒绝了她,不让她去伺候李佳坐月子了?”
宋小英答:“那当然了,我连看都不想多看她一眼,我出钱找月嫂哪不能找,非要找她?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媛媛笑了:“这证明你还是没有释怀,还是没有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你要是真走出来了,她就伤不到你。你是雇主,雇她干活,跟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毫不相干,这才算是真正走出来了。”
宋小英惊得睁大了眼睛:“你这孩子是发神经了吧,你是想让我出钱雇她?这不可能!我跟你说,我没有那么大度,也没有那么高的格局,我永远都恨她,她过得越不好我越高兴!你难道不恨她吗?”
媛媛说:“当然恨啊,不过不是你那种恨,你那种恨太花力气了,没必要把自己搞的那么累,要是我,我就选择雇用她…”
宋小英有些生气:“你到底是不是我生的,你跟谁是一伙的?”
媛媛连忙说:“你别生气,我当然跟你是一伙的。你听我说,你想,姚远和李佳,还有唐文婷都不认识关欣吧?他们又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关欣自然也不会说,李佳生了孩子,你肯定要常去看看的吧?然后,因为是你出钱,又有以前的事垫底,关欣肯定会矮你一截,会在你面前卑躬屈膝。你让她干啥她干啥,你尽可以行使你当雇主的权力,你想,这样是不是特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