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浇,一边哼唧哼唧唱了起来:“我有一头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它去赶集……”

顾娇的脑子一炸,一段不堪入目的记忆闪过脑海——

她站在高高的床铺上,萧六郎一脸凝重地站在正前方。

她头上绑着一对鞋拔子,手里抓着一条小裤腰带子,一边扭,一边跌声嗲气地对着萧六郎唱:“……我手里拿着小皮鞭我心里正得意~不知怎么哗啦啦啦我摔了一身泥……小哥哥,人家摔倒了,要一个亲亲才能起来!”

鸭子坐,歪头杀,萌萌哒!

顾娇一个踉跄,只觉心口中了一万箭!

小净空浇完豌豆苗,开始浇黄豆苗,然后他嘴里的歌儿也换了:“我是隔壁的泰山~抓住爱情的藤蔓~听我说~嗷嗷嗷~”

脑海里,她挑着六郎的下巴,茶里茶气地唱:“……你是美丽的珍妮~牵着我的手去浪迹京城~嗷嗷嗷~别怕我的六郎~嗷嗷嗷~”

顾娇腿软地扶住灶台,醉成那副德行了,她居然还知道改词儿!!!

顾娇心口中了两万箭,腿软地扶住灶台!

没有了吧……

再也没了吧?

顾娇心惊胆战地等着小净空的后续,等了半晌也没动静,没了没了,总算没了……

然而一口气没松完,小净空开嗓了。

他方才是在酝酿情绪,因为下面这首歌需要他投入十分悲怆的感情,这对一个三岁的小孩子来说简直是一件难度超高的事情。

他一手提着小水桶,另一只小手举起小水瓢,严肃地望着前方:“真情~像草原广阔~层层~风雨不能阻隔~总有云开日出时候~万丈阳光照耀你我~”

顾娇的脑子又有画面了!

她唱到一半,从床铺跳了下来,深情款款地看着萧六郎。

“……雪花飘飘北风啸啸

天地一片苍茫

一剪寒梅

傲立雪中

只为伊人飘香

爱我所爱无怨无悔……”

唱到这里还没完,萧六郎转身就走,她却坐在地上抱住了人家的大腿,开始鬼哭狼嚎:“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感情多深只有这样才足够表白——死了都要爱——不哭到微笑不痛快——宇宙毁灭心还在——”

顾娇整个人都不好了。

比出门走了两条街才发现自己忘穿内衣更不好!

萧六郎看了她一眼:“醒酒汤好了。”

顾娇尴尬道:“不、不用了,我醒了。”

只是还不如不醒!

顾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屋的,她打开小药箱在里头一阵翻找:“失忆药失忆药失忆药……”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了。

“我不在!”顾娇将小脑袋扎进了小药箱。

从门缝瞧见这一幕的萧六郎:“……”

萧六郎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我去一趟县衙。国子监重新招生的文书已经下达到各地了,县城都有一个举荐的名额,我去看看县衙有消息了没。”

他童试的总成绩是全县城第一,不出意外,名额就是他的。

顾娇将脑袋从小药箱里拔了出来,额头上还粘着一盒解酒药,愣愣地问道:“你要去国子监念书?京城的那个国子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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