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最不慈祥的人就是姑母了。

庄太后眼底的情绪已敛去,只剩下一脸的霸气与威严:“你来做什么?”

庄贵妃笑了笑:“姑母不是从民间请了大夫吗?我来看看姑母。”

毕竟是亲侄女儿,庄太后对庄贵妃还是不差的,不然她也不会这么快就进来了,便是皇后来请安,都得在外头等上一阵。

庄太后道:“哀家没事,让人来请平安脉而已。”

“原来如此,那我就放心了。”庄贵妃说着,在庄太后稍下一些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顾娇则坐在庄太后的身边为她把脉。

庄太后没拿宫里的规矩约束过顾娇,因此顾娇并不知道这张长椅是庄太后的专座,一般人是没资格坐上去的。

御医给庄太后请脉,那都是跪在地上请。

庄贵妃自然不知道,顾娇可是连庄太后的凤床都睡过的,横着睡、趴着睡、流口水睡……各种睡。

顾娇把完脉,将庄太后的手轻轻地放回去。

“都说了哀家没事吧?”庄太后哼道,又不是真把她喊来仁寿宫当大夫的。

顾娇道:“不许再偷吃糖。”

庄太后一噎:“哀、哀家几时偷吃了!是不是秦坤那个狗东西——”

话说到一半,意识到庄贵妃还在这里,她话锋一转,幽冷地说道:“哀家才不吃糖,小孩子才吃的东西!”

“哦。那看来这个不用给了。”顾娇把从兜兜里掏出来的蜜饯默默地放了回去。

庄太后:不、许、放、回、去!

庄贵妃:“……”

其实庄太后的架子还是端得很足的,这一点,不论在回宫前还是回宫后,是姑婆还是庄太后,都没有太大改变。

甚至她对顾娇说话也说不上语气很好。

但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看向那人时,眼底会有光。

庄贵妃上一次见姑母如此喜欢一个人,还是宁安公主在宫里的时候。

宁安公主虽不是姑母的亲生女儿,却胜似亲生骨肉,姑母几乎对她倾尽了全部宠爱。

可惜宁安公主为了一个男人,不顾庄太后劝阻,远嫁到了塞北苦寒之地。

姑母曾对她说,你敢从这扇门走出去,本宫便与你恩断情绝!

姑母权倾朝野,能执掌乾坤,玩弄天下于鼓掌,却独独掌控不了一个女儿的亲事。

因为太在意,所以有了软肋。

当宁安公主以死相逼,姑母还是败了。

庄贵妃永远忘不了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宁安公主穿着大红色嫁衣,在漫天雪舞的寒风里,在寂静无声的仁寿宫外,泪湿满襟地磕了三个响头:“儿臣不孝……不能侍奉母后……为母后颐养天年……请母后……保重身体……儿、臣、拜、别!”

宁安公主出嫁。

姑母病倒。

差点就没了命。

那之后的姑母斩断了最后一丝人情味,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权倾朝野的祸国妖后。

却说淑妃带着五皇子回到长春宫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她把顾瑾瑜叫了过来:“那丫头会医术的事,你从前怎么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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