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娇简明扼要地叙述了换药的过程,但没说龙一让她撅笔的事,也没说信阳公主误会她别有居心差点要拿先帝的御赐金鞭抽她小屁屁的事。

有点丢人。

“信阳公主吃了我给的药,药效很好,方才让龙一带我过去就是给她治病的!”

她说得云淡风轻,各种狗血误会与细节都省略了。

可萧六郎与信阳公主相处十几年,又怎会不清楚她是怎样的性子?

或许曾经的他看不明白,而今再一回想,许多细节都与印象中的不大一样。

信阳公主从来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

她真想请人去治病,会风风光光地派轿子去,让龙一把人掳走,多半是对她心生了怀疑。

所幸一切的确是一场误会。

他没办法阻止她去见信阳公主,因为他阻止不了。

这不是她想不见就能不见,信阳公主一声令下,天涯海角掘地三尺,龙一都会把人找出来。

但龙一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她的吧?

就像他曾经也不允许任何人伤害自己一样。

回到家中,饼子早已凉透,顾娇叹了口气,挺好吃的饼子,可惜了。

夜已深,家里人都睡了,二人各自洗漱一番回了房。

小净空四仰八叉地躺在床铺上,纵情地打着小呼噜。

萧六郎看着他,不知怎的想到了儿时的自己,也想到了曾经的公主府。

记忆如画面一般一帧帧地闪过脑海,本以为早已遗忘的记忆,在夜里竟然能够如此清晰。

萧六郎闭上眼,试图将这些记忆挤出脑海,却发现用力,记忆翻涌得就越厉害。

“娘~”

一旁的小净空忽然迷迷糊糊地开口。

小家伙是梦到自己有娘了吗?

萧六郎的思绪被打断,将小净空的衣裳拉下来,盖住他的小肚皮。

小净空翻了个身,拱进他怀里,咿咿呀呀不知在说些什么梦话。

萧六郎抬起修长如玉的指尖将他的小脑袋戳到一边。

小净空咕溜溜地滚了过去,没一会儿又咕溜溜地滚了回来。

萧六郎再戳。

他再滚。

到最后,他倒是不再往萧六郎怀里拱了,一只小脚丫子横空出世,直接怼在了萧六郎的脸上!

萧六郎:“……”

被小净空这么一折腾,萧六郎倒是无暇再想其它,脑海里那些奇奇怪怪的记忆也退散了,后半夜,他睡了个好觉。

翌日天不亮,他便去了翰林院。

他比孔目都来得早,孔目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萧修撰昨夜……该不会是没回去吧?”

“回了。”萧六郎说。

点完卯萧六郎去了自己办公房。

孔目不由嘀咕:“这么早……和媳妇儿吵架,被媳妇儿赶出来了……”

六部考核的成绩出来了,一大批官员进入了需要重修补考的行列,翰林院担当起为补考官员讲学的重任。

补考的官员里有很大一部分不是科举出身,而是家族荫官,也就是通过上代功勋获得的官职,这群人的考试技能可想而知。

倒不是说荫任的官员里就没一个饱读诗书的,只不过,倘若一个人有过硬的真才实学,根本用不着家族荫官,他自己就能做官,譬如曾经的少年祭酒,又譬如眼下的庄编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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