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阳公主一时没听出嗓音上的不对,但她明显感觉到了对方的逃避与抗拒。
想到男女授受不亲,他顶着一身翰林官服,而这里又是翰林院附近,的确该小心谨慎,以免累及名声。
信阳公主没再为难他:“你若是有事,就去信阳公主府说一声。”
她虽不住公主府,可她的下人在公主府,还是能够知会到她这边。
萧六郎努力控制自己不去回头:“不用,我没事。”
信阳公主总觉得这个人怪怪的,她心里也怪怪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你要去哪里,我可以让护卫送你。”
“不必。”萧六郎一口拒绝,“我自己可以走。”
他说罢,用手撑着地面站起来,在信阳公主的注视下一瘸一拐地来到门口,弯身拾起顾娇亲手给他做的手杖。
从未有哪一刻像此时这般狼狈,他知道她就在身后看着,可他不想让她看到这样的自己。
他抓着手杖的手隐隐有些颤抖,他没有回头,迅速消失在了人群中。
信阳公主望着他离去的身影,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公主!”
玉瑾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
信阳公主意识回笼,看了她一眼,道:“你去买个饼怎么把自己买成这样?”
“我……”玉瑾张了张嘴,有些犹豫自己要不要把方才撞见的一幕告诉她。
信阳公主道:“想说什么就说,你几时变得婆婆妈妈了?”
玉瑾看着她,鼓足了勇气说道:“公主,我方才……好像看见小侯爷了。”
信阳公主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只一瞬她便恢复了往日冷静:“玉瑾,我要和你说多少次,他死了。”
萧六郎一口气逃回翰林院。
宁致远刚从翰林院出来,见到他仿佛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将他拉到一旁,不解地问道:“六郎,你怎么了?你不是去贡院讲学了吗?是不是有人欺负你?我就知道!贡院那帮补考的全是荫官荫上来的,一水的刺儿头!这样,下次我替你去!”
“我没事,贡院那边没事。”他连太子这个超级刺儿头都摁得住,那些小刺儿头更不必说。
“可我看你像有心事的样子。”宁致远不信萧六郎没事,与萧六郎认识这么久,萧六郎什么性子他还是了解的,从前总被杨侍读变着法儿的刁难也不见他这般狼狈过。
宁致远脑海里灵光一闪:“是不是……在为早上的事发愁?我摔坏了砚台,还是得罪了信阳公主是不是?你、你别难过了,我去给她解释!砚台是我摔坏的,此事因我而起——”
萧六郎道:“我真没事。”
宁致远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可你脸色好差。”
萧六郎随口道:“可能昨晚没睡好。”
宁致远狐疑道:“这样吗?”
萧六郎点头:“嗯。”
“那……”宁致远往巷子尽头的方向望了望,“弟妹今天没来接你,我找辆马车送你回去。”
“也不用。”萧六郎拒绝了他的好意。
萧六郎在朋友面前看着好说话,可一旦倔起来谁都劝不动他,宁致远无法,只得由着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