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出事,庄太后不可能无动于衷,好歹是自己疼过的,安郡王也好,宁王也罢,都是她比较顺眼的孩子。
若非拿宁王与萧六郎去比,其实没太大可比性,两种感情不一样。
但在这件事上,庄太后并未去偏袒萧六郎。
是宁王确实做错了。
“太后。”秦公公端着一碗参汤走了进来,“您这两日几乎没进食,脸色看着都不好了,喝点参汤补补身子吧,不然顾姑娘和萧修撰又给担心了。”
庄太后叹了口气:“哀家喝不下。”
秦公公劝慰道:“贵妃娘娘的话您不必放在心上。”
庄太后疲惫地说道:“她在哀家面前尚且如此,真不知私底下她是怎样教导自己孩子的。哀家也有错,哀家给了他们不该有的错觉。”
她位高权重,又与皇帝不睦,少不得让人认为她总有一日是要与皇帝决裂的。
秦公公听了这话,心里一个咯噔:“太后您该不会是想……”
放权两个字涌到嘴边,愣是没说出来。
庄太后知道他想说什么,她其实是有认真考虑这件事的,从前将朝堂大全掌在手里,说不清是为了自保,还是为了庄家,亦或是为了江山社稷,当然也可能只是为了金库里的小钱钱。
毕竟有实权的太后比没实权的太后油水足多了。
但如今——
她似乎不用自保了,也不必去保庄家了,至于说江山社稷和小钱钱……
唔。
挺舍不得钱。
没办法,家里孩子多!
秦公公不知自家太后的思绪早已跑偏得嗖嗖的,他叹道:“唉,您早警告过庄家了,是庄家的胃口养大了,收不住了。”
只有庄贵妃一人给宁王灌输不该有的念头,怎么可能导致宁王如此离经叛道?庄太傅只怕也功不可没。
这下好了,他们把这个孩子的前程送到铡刀下了。
“陛下是打算怎么处置宁王的?”庄太后问。
秦公公道:“听说是要废了王位,贬为庶人,逐出京城……流放苦寒之地。”
这个惩罚对皇帝最疼爱的长子来说已经是下了极重的手,想必皇帝也是在挖心一般的痛苦中做下的决定。
他没过问庄太后的意见。
不是他不敬重庄太后,正是因为太敬重,所以不愿意庄太后也来承受惩罚宁王的痛苦。
圣旨一旦颁布,自此父子情断,此生再不相见。
这与白发人送黑发人几乎没什么区别了。
所有的一切都由他来承受就好,将来无数个午夜梦回思念儿子后悔当初的决断太过无情,也只是他一个人的苦楚而已。
“宁王……没为自己辩解一二?”庄太后问。
“辩解了,不痛不痒的。”秦公公叹气。
在他看来,宁王的那些辩解与庄贵妃的气话区别不大,既惹怒了皇帝又没说到点子上,真正为自己开脱的办法只有一个–——推到太子妃的头上。
说是她勾引了宁王,萧珩也好,温阳也罢,都是她的主意,宁王只是受了她的蛊惑,必要时刻胡掐自己中了她的白药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