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邢尚书抬眸望向她:“敢问皇后说的证据是什么证据?”
萧皇后正色道:“人证,物证,都有!”
苏公公端着一个托盘走过来,托盘上铺着一块锦布,而锦布之上赫然是一把血淋淋的软刀子,以及一块被鲜血染红的砚台!
“这些就是孙平的凶器。”苏公公将皇帝遇刺的经过说了。
宁安公主与魏公公口径一致,宁安公主最大的靠山就是皇帝,朝中上下正在为要不要册封她为长公主而争论不休,陛下的意思是册封。
陛下出事对她的损失是极大的。
因此若是从这一层面分析,她没有作案动机。
至于魏公公,这是陛下身边的老人了,谁会怀疑他的忠心呢?
到这里,邢尚书明白自己的推断在两个强有力的人证面前显得多苍白了。
萧皇后问道:“你还何话可说?”
邢尚书道:“臣无话可说。”
萧皇后冷声道:“来人,将邢尚书押送大理寺!”
邢尚书跪在地上,脊背挺得笔直,他缓缓摘下头上的官帽,小心翼翼地递给了来羁押他的宫人。
萧皇后又将大理寺的官员叫了过来,带着他们去案发现场取证,先前审问过的宫人也一一审问了一遍。
萧皇后忙到深夜,终于支撑不住,靠在偏殿的椅背上睡了过去。
夜深人静。
寝殿的烛火忽明忽暗。
魏公公跪在龙床的脚踏上,无声地抹着泪。
一道幽魂般的倩影悄然入内,华美的裙裾自光洁的地板上迤逦而过。
魏公公哭着哭着,忽然就看见了一道投射在龙床之上的巨大阴影,他吓得一个哆嗦,正要转过身来,却不料一只素手轻轻按在了他的肩头。
魏公公整个人都绷紧了。
“魏公公是冷吗?”
身后之人轻轻缓缓地问。
魏公公咽了咽口水,压下心头惊惧,小声道:“回、回公主的话,奴才不冷。”
“不冷你抖什么?”她问。
魏公公强行绷住身子不抖了。
“皇兄醒了吗?”她挑开明黄色的帐幔,用挂钩挂住,在床沿上坐下。
魏公公不安地看了她一眼,道:“还没有。”
她抬手,轻轻地扶了抚皇帝的脸颊:“皇兄真是受苦了呢。”
魏公公低头不吭声。
“魏公公,你说是谁把皇兄害成这样的?”
“孙、孙平。”
“孙平?”她一愣,随即哈哈哈地笑了,笑得前俯后仰,阴森的笑声在整个寝殿回荡。
魏公公不寒而栗,他悄悄扭头看了看那些跪守在寝殿中的宫人,发现他们无一例外全都倒在地上睡着了。
魏公公更不寒而栗了。
她笑够了,用指尖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魏公公,难道不是我吗?不是我一头碰死以证清白,结果皇兄不信我,所以我‘错手’将皇兄……给害了?”
魏公公不知该如何接话,说错了怕她发疯,说对了还是怕她发疯。
她道:“魏公公,你真是个妙人,我让你为我所用,你就真背叛了皇兄,你们这些没了根的人全都这么没种吗?”
她说到最后,俨然咬牙切齿了起来,一脚将魏公公踹翻在了地上。
魏公公没秦公公那么大年纪,却也不是什么小年轻了,这一跤摔得差点把他浑身的骨头都给摔散架了。
这还是他认识的公主吗?分明是一个施暴狂啊!
谁和她在一起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她嘲讽地笑了笑:“皇兄,你睁开眼看看,这就是你信任的阉人,他们的身子残了,心也是残的,他们没有忠诚可言。”
“皇兄,我原本没打算这么快对你动手,可是你为什么不信我?你不是一直最信任我吗?”
“难道就因为我没给你下药,所以你对我,不像对母妃那样死心塌地吗?”
“可是现在我给你了呢。”宁安公主说着,自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
魏公公勃然变色!
他倒是想制止她,可她连龙影卫都打得过,他冲过去不是白送人头吗?
从前真没发现这个公主藏得这么深呐!
“呵。”宁安公主将魏公公的纠结尽收眼底,她不会理会一只蝼蚁的猜忌与厌恶,她只觉着好笑,她又笑了几声,才转头看向龙床上的皇帝,“你放心,不是控制你心智的药,那种药你吃得太多了,再吃就要成傻子了,我怎么舍得?我还希望皇兄能够清清醒醒地见证我所作的一切呢。”
宁安公主掰开皇帝的嘴,将药汁灌了进去。
不多时,皇帝的眼皮便开始微微颤动。
这是意识复苏的迹象。
只是意识虽复苏了,身子却更加无法动弹了。
他将知晓宁安所做的一切,在大脑无比清晰的状态下承受宁安带给他的全部背叛。
他将心如刀割,肺如火烧,却又无计可施,无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