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夫语重心长道:“侯爷,您这样是很危险的!受了伤就该好生休养,伤口最忌讳反复撕裂,这比直接捅一刀子更严重!”

“那……会残吗?”宣平侯问。

宋大夫叹道:“您也就是运气好,碰上我家东家有特效伤药,否则您的腿还真得废了!”

宣平侯的伤口已经红肿发炎了,适才又泡了水……宋大夫简直就没见过这么不听话的病人!

这要不是东家有消炎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宋大夫为宣平侯清理了伤口,他不得不感慨宣平侯体质特殊,反复撕裂的情况下竟然也长上了,就是局部感染治疗护理起来会有些麻烦。

“我先把线拆了。”宋大夫说。

“拆吧。”宣平侯浑不在意道。

“可能会有些疼。”宋大夫一边拆一边说,一转头,宣平侯已经歪过头睡着了。

宣平侯似是有所感应,努力睁开眼皮,迷迷糊糊道:“……你说什么?”

宋大夫道:“没什么,拆完了,要给你打针了。”

宣平侯看了眼宋大夫拿过来的吊瓶与输液针,哦了一声,头一歪,继续睡觉去了。

宋大夫为他系上压脉管,嘀咕道:“第一次打这个,居然不怕……”

宣平侯身上需要处理的大大小小的伤势太多了,宋大夫从屋子里出来已是小半个时辰之后的事。

萧珩在廊下等他。

宋大夫拎着自己的药箱走上前道:“萧大人。”

萧珩转过身来,问道:“他怎么样了?”

宋大夫道:“睡着了,身上的伤势能处理的都处理了,老实说他伤得有点儿严重啊,背上的口子这么长,腿上的口子这么深。”

萧珩看着宋大夫拿手比划的长度与深度,俊逸的眉头蓦地皱了起来。

宋大夫叹息一声道:“他是不要命了吗?受了伤就好好地军营养着,急着回来做什么?”

宋大夫并不知燕国人的事。

萧珩的喉头滑动了一下,心里五味杂陈:“那,还能治愈吗?”

宋大夫如实道:“治愈是能治愈,会不会留下后遗症就不好说了。”

看来还是要等娇娇醒来,问问她可有治愈之法。

这里是信阳公主的宅子,萧珩本意不是让宣平侯留宿,奈何宣平侯伤成了这样,他总不能真把人喊醒了再给送回去。

萧珩进了屋。

桌上留着一盏昏黄的油灯,宣平侯挂着吊瓶,沉沉睡去。

或许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褪去了人前意气风发、嚣张跋扈的架势,眉间浮现出一个伤者的憔悴与疲倦。

其实他的伤自始至终都在,只是他醒着的时候气场太强大,让人感受不到他的脆弱。

萧珩知道自己一直没长成他期待的样子,他想要一个可以继承他衣钵的儿子,一个能随他上战场的儿子,一个能让他骄傲的儿子。

但不论是幼年天赋异禀的自己,还是少时便成为国子监祭酒的自己,亦或是从泥潭里一步步爬上来逐渐在朝中展露拳脚的自己,都始终不能令他骄傲满意。

天蒙蒙亮时,信阳公主从城外赶回来了。

早就能到的,奈何西城门外下了一场大雨,半路上山体出现了小范围的滑坡,他们被阻挡了大半夜。

信阳公主回城的第一件事便是赶紧回家看儿子。

她刚进院子,便瞧见一个丫鬟端着一盆血水自萧珩的房中出来,她眉心一跳!

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阿珩被燕国人算计了!

“阿珩!”

再镇定的母亲也无法在面对儿子的危难时保持冷静,信阳公主几乎是踉跄着步子冲了进去,门口的丫鬟根本都来不及向她问安行礼,她便已经来到了床前。

屋子里弥漫着浓郁的金疮药的气息,可见对方伤得不轻。

她鼻尖一酸,扑在了床上之人的身上,两只手紧紧地扶住他肩膀。

“阿——”

珩字未说完,她便感觉一只宽厚的大掌缓缓地落在了自己头顶。

这动作令她有一瞬的诧异。

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萧珩还能动,那说明他还没死,还有救;二是……萧珩为什么要摸她的头?

信阳公主含泪抬起头来,怔怔地望向床铺上的“萧珩”,只一眼,她便唰的站了起来!

“萧、萧、萧、萧……怎么是你!”

她如遭雷劈,整个人都结巴了!

宣平侯眉头微皱,有点儿被吵醒的起床气,他缓缓收回那只方才摸了信阳公主脑袋的手,指尖捏了捏自己眉心。

随即,他蹙眉朝信阳公主看去:“秦风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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