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天灾的厉害之处就在于来得几乎毫无预兆,等山体开始滑落时其实半座山头都从内部垮了。

萧珩严肃道:“我说不许去就不许去!”

宣平侯微微回头,无奈地说道:“阿珩,别闹。”

萧珩就闹:“我受伤了,不能骑马,不能淋雨!”

宣平侯望了望下方的村子,萧珩立马道:“村子里的人早撤离了,没有大夫。”

宣平侯最终还是败下阵来:“行,我先送你去驿站。”

他记得往回走十里有一间小驿站。

萧珩暗暗在心里盘算了一下速度与距离,到了那里稍稍拖延一下应该能躲开山体滑坡。

他没反对。

宣平侯骑着马带着儿子往回走。

不愧是一品武侯的马,别的马都吓得不敢动了,它还能如此欢脱蹦跶,多带个人也不在话下。

萧珩上一次坐宣平侯的马还是小时候,他坐前面,小小的身子被宣平侯抱在怀中。

宣平侯总认为伏虎无犬子,他虎,儿子也必须虎!

那马儿比人还高,可怜小萧珩第一次骑马,被颠到怀疑人生,嗷嗷大哭!

还是信阳公主及时赶到将小萧珩从马上解救了下来,自此小萧珩再也不敢骑马了。

“你什么时候学会骑马的?在民间那几年吗?”宣平侯问。

这是父子俩头一回正儿八经地提起那几年的事,宣平侯倒是问过,只是萧珩从未给过他回应。

今晚,他回应了:“嗯,跟着大哥学的。”

宣平侯道:“你大哥……”

言及此处,他顿住。

萧珩低声道:“叫萧肃。”

宣平侯眉心一蹙:“他不是姓程吗?叫……程……狗蛋来着?”

“狗蛋是小名。”萧珩说道,“大哥改姓了。”

陈芸娘改的,程肃的爹死后程家人找上门来要把程肃抱去给他大伯家抚养,大伯家没儿子。

陈芸娘舍不得,程肃也不愿离开母亲于是族里断绝了关系。

马儿又走了一段,宣平侯忽然开口:“当年的事……抱歉。”

宣平侯是个脸皮厚的祖宗,但并不代表他什么话都可以随意说出口。

他的性子里有别扭的一面,只是寻常事情触发不了他的别扭罢了。

萧珩没问他口中的当年指的是他出生那一年,还是萧六郎出事的那一年。

有些窗户纸可以捅破,但有一些不必去捅破,彼此心知肚明就好。

宣平侯开口道:“你抓紧了,我要加快速度了,别一会儿掉下去。”

“我才不会——啊——”

萧珩的话才说到一半,宣平侯猛地夹紧马腹,马儿会意,飞快地朝前奔去。

萧珩猛地往后倒,差点被甩了出去,他几乎是本能地抱住了宣平侯的腰腹。

在萧珩看不见的地方,宣平侯挑眉一笑!

“等等。”他的笑容忽然一收,拽了拽缰绳,马儿机灵地停了下来。

“怎么了?”萧珩问。

“你听见没?”宣平侯蹙眉问。

“听见什——”萧珩的声音戛然而止,“好像有婴孩在哭。”

宣平侯扭头一望:“在那个村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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