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就很难受。
顾娇给他量了体温与血压,收拾好小药箱,道:“别多想,我去去就回。”
顾娇将夜行衣与面具装在小包袱里系在身上,出门坐上马车。
顾小顺将她送到内城墙附近。
顾娇跳下马车:“好了,就送到这里,你赶紧回去。”
顾小顺道:“姐,你当心!”
顾娇嗯了一声:“我知道。”
顾小顺离开后,顾娇在内城墙附近观察了许久,终于发现了一辆停在路边却即将进内城的马车。
顾娇来到马车后,趁人不备钻进了车底,双手抓住车底的杠子,两脚勾住车毂,整个人严丝合缝一般地贴了上去。
这个法子实则是相当冒险的,但顾娇的运气似乎不错,入内城时这辆马车并没有受到上上下下的盘查。
就在顾娇寻思着找个人少的街道落下来,可谁料这辆马车走得全是大街道,两旁全是行人,她莫名从马车底部掉出来,当场就能惊动半条街。
顾娇咬牙。
她等。
她继续等。
这个姿势有点儿费体力,她浑身都被汗水浸透。
马车又走了几条街,终于不再是人声鼎沸的大道了。
可还不等顾娇下车,马车便驶入了路边的一座大宅子。
顾娇:“……”
为什么说是大宅子,因为进去后又颠了许久,顾娇的脑浆都差点颠散了马车才终于停下。
马车上的人走下来,吩咐几位下人道:“东西都搬到库房去。”
“是,管爷。”
下人应道。
顾娇耐着性子等下人们将马车上的东西搬空,只剩下车夫一人在原地给马卸挽具。
顾娇忍住浑身的酸痛,无声自车底落下来。
她感觉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手指与腹部几乎失去知觉了。
现在她要赶紧离开这里。
车夫卸完挽具,牵着马儿朝一旁的水缸走去,他要开始刷马了。
顾娇趁其不备出了马棚。
她想找一条最近的路出去,然而放眼一望她直接就愣住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一眼望不到墙!
“那边!”
突然,一道带着肃杀之气的男子声音响起,顾娇感觉到了一股熟悉而又令人忌惮的气息。
龙影卫!
或者确切地说是燕国死士。
昭国龙影卫由燕国死士驯化而来,但两者还是有显著的区别,昭国龙影卫口不能言,无法交流,只是先帝用来执行任务的工具。
燕国死士却并不全都如此。
难道是自己被发现了?
身后是马棚,前方与右面都有燕国死士赶来,顾娇只能往左面逃去。
墙!
她眸子一亮,足尖一点,一跃而起,单手撑住墙头跃了过去。
然而——
她并未出府,而是进了大院中的一座小院。
这运气!
是萧珩附体了么?
难道说她用了他的名字,所以连他的霉运都一并共享了?
“我让你们备的东西都别忘了,一会儿夫人若是知道你们偷懒,我可保不住你们。”
“连翘姐姐请放心,我们不会偷懒的!”
几个小丫鬟眼看着就要绕过回廊朝顾娇所在的方向走来,顾娇闭了闭眼,别无选择随手推门进了一个房间。
一股暖暖的熏香与药香扑鼻而来,顾娇是大夫,对这种气味不可谓不敏感。
有病人。
“你们几个,随我进去看看!”
“站住!你们做什么?”
“夫人,府上适才似乎有外人闯入,我们正在搜查。”
“怎么搜查到这里来了?这里是你们能随便进去的地方吗?”
“夫人恕罪。”
“我进去看看,你们在外面等着。”
“是。”
谈话声落下没多久,顾娇便清楚地听到女人的脚步声朝她所在的这间屋子走来了。
顾娇一巴掌拍上额头。
点儿这么背的吗!
柜子太满,床底太窄,桌布太短,房梁……
她不会轻功,上不了梁!
顾娇来到床前,掀开帐幔,望向床铺上昏睡的中年男子,道:“得罪了!”
她爬上床,想了想,拉开被子钻了进去。
为了不让自己暴露,她只得尽量靠近他、贴着他。
男人身形清瘦,散发着淡淡的冷香与药香。
女人进屋了。
“连翘!”
女人的语气不大愉悦。
被唤作连翘的丫鬟神色匆匆地走了过来:“夫人!”
“你干什么去了?为何没在房中守着?”女人质问。
连翘忙道:“奴婢去端药了,才去的。”
顾娇仔细听着二人的谈话,静静地屏住自己的呼吸。
女人轻轻挑开帐幔。
顾娇能感觉到女人的视线朝这边投了过来。
女人不满道:“怎么盖这么厚的被子?”
顾娇:不是吧,你不会要掀开他被子吧?
“是大夫吩咐的。”连翘说。
女人来到床边,将手伸进被子,摸了摸男人的手。
顾娇也不着痕迹地拿指尖碰了碰男人的另一只手。
很冰凉,盖得不厚。
女人叹息一声,将男人的手放回被褥中。
“院子里没发生奇怪的事吧?”女人问道。
“没有的,夫人。”连翘说道。
这之后,女人又问了几句男人的饮食起居,连翘的回答大抵是老样子,与昨天一样,没什么大的气色。
之后女人便离开了。
“呼,吓死我了。”连翘松一口气。
女人吩咐连翘好生守着男子,可这个叫连翘的姑娘守了不到半刻钟便又偷偷溜走了。
顾娇掀开被子坐起身,大大地呼吸了几口气,下了床,给男人盖好被子。
随即她转身出去了。
暮色中,男人的指尖忽然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