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琰说。

“哪里疼?”顾娇问。

“伤口。”顾琰说着,抬起左手去摸自己的胸口,一模,他愣住了。

咦?

他的伤口呢?

顾娇弯了弯唇角,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在身上找伤口。

顾琰一脸懵逼:“我伤口呢?我做了个假手术吗?”

顾娇好笑地点了点他的右腋窝:“这里。”

顾琰恍然大悟:“难怪我说这里怎么有点痛。”

可是,不是要给他开胸吗?怎么开到右边来了?心脏也不长在右边呀。

他这会儿正虚弱着,说不了太多的话。

不过龙凤胎之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顾娇没因他不懂医术便简单糊弄过去,她很详细地为他讲解了心室的结构,左心室是不能随意破坏的,切开了会影响心脏功能,右心室相当于一个储血囊,没有太大的收缩功能,从它进入比较安全。

而且,手术过程中顾琰的心脏会停止跳动,这时就需要对他插管进行体外循环,插管的地方分别是主动脉、上腔静脉脉以及下腔静脉。

这几处位置从右侧胸腔打开暴露得更清楚。

“哦。”

顾琰听睡着了。

顾娇:“……”

顾琰拉着顾娇的手,孟老先生在这儿守了半宿,顾琰始终不肯也无法入睡,可只要顾娇来了,他就好似没什么不能睡的了。

她在他身边,就是最大的安心。

顾娇不爱浪费粮食,她自己将那碗小米粥吃了。

顾琰始终抓着她的手,她也抓住顾琰的。

她趴在床头睡了过去。

月光倾洒而入,照了一地清辉。

国师来到门口,从微微敞开的门缝望进去,只看见顾琰躺在床上,顾娇坐在床边的凳子上,上半个身子趴在顾琰身旁。

二人握住彼此的手,额头相对。

凉薄的月光下,宛若一双为彼此折翼的天使。

……

顾琰在国师殿休养了三日,前两日出现了一点低烧的状况,顾娇警惕是不是出现了术后并发症,到第三日时低烧奇迹般地退了。

并且顾琰能够下床了。

顾娇先是扶着他在屋子里走了几步。

他像个按耐不住的孩子,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去浪一浪。

顾娇于是扶着他来到了走廊上。

“我我我……我可以走。”

他是真的可以走。

顾娇放开他后,他自己一步步,缓慢而平稳地从走廊东头走到走廊西头,又从走廊西头走到走廊东头。

尽管胸腔内依旧有疼痛,但这是一种带着希望的疼痛,疼着疼着就能好起来。

“今天就走到这里。”顾娇对顾琰说。

“我还想,再走一下。”顾琰说。

他过去的十六年里一直过着被心疾折磨的日子,没一天不难受,后面有了顾娇给的药,虽是好了不少,但其实也还是与正常人有差别。

直到今天,他才真正体会到正常人的呼吸与心跳是什么感觉。

他惊喜地看着自己的手:“做正常人,真好。”

顾娇道:“你现在还不算正常人,等你的伤口彻底痊愈,痛感完全消失,会比现在的感觉更好。”

顾琰的眸子亮亮的。

他真的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顾娇与顾琰三人一共在国师殿住了五日,确定顾琰能够坐马车了才向国师告辞。

国师只在顾琰手术那日出现过,之后一直都是于禾前来接待他们,国师殿的大弟子叶青也来探望过他们几次。

不过既然都要走了,国师自己不来,顾娇也还是得去和他打声招呼的。

国师在竹林的小竹屋里与孟老先生下棋。

国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学富五车,博古通今,一手棋艺亦是出神入化。

二人下了一个时辰了,竟然仍未分出胜负。

“那日,安国公来找你做什么?”

孟老先生问。

国师落下一枚黑子:“你从前从不过问世家的事,那丫头让你问的?”

孟老先生道:“这倒没有。”

国师认真地下着棋道:“那就是那丫头问你了。”

孟老先生噎了噎:“你就给个话,你说不说吧。”

不待国师大人开口,门外响起了弟子的禀报声:“国师大人,萧公子来了。”

国师无奈地放下棋子:“唉,非我不说也。”

孟老先生:“……”

顾娇来到竹屋,向国师辞行。

“我先去看顾琰。”孟老先生放下手中的白子,起身走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顾娇与国师。

顾娇其实也是这几日问了于禾才知国师才不过五十出头的年纪,可他的白头发比孟老爷子还多,可见操心多了,真的会华发早生。

“这次的事多谢国师。”顾娇说道,“诊金我会……”

国师抬抬手,制止她的话,说道:“诊金就不必了,我国师殿不缺这点银子,日后你若是还要借用手术室,尽管过来便是。”

顾娇:“哦,那,告辞?”

国师叫住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小丫头,你对这次的手术就没什么感悟?”

“感悟?”顾娇摸下巴,认真地想了想,“我真的很牛掰?”

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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