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薅她的是小少爷,她敢怒不敢言。
加上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了脸,她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了,她甚至连顾瑾瑜的首饰都忘了取,哭着跑了出去。
姚氏蹙眉看向被自己抱在怀中的儿子,严厉地说道:“小宝,你今天怎么了?为什么要动手抓人?”
她是真的生气了!
顾小宝无辜地看着姚氏,三秒后,他捧住姚氏的脸,奶声奶气地说:“娘,小宝爱你。”
姚氏:“……”
周围的人全被这孩子逗笑了,让姚氏别怪孩子,孩子还小,慢慢教。
只有姚氏知道,儿子在家里真的很听话,他懂事得很,只有今天怪怪的。
顾娇看了小家伙一眼,抬起指节,他脑门儿上敲了一下。
……
到底是亲姐弟,熟悉起来相当快,当坐在厢房挑首饰时,他已经愿意和顾娇玩了。
顾娇把他抱到腿上,他特别不卖力地挣扎了两下,然后就躺平任挼了。
但他还是不叫姐姐。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他们挑选首饰挑得有些久,出来都下午了,顾小宝在顾娇怀里睡得口水横流。
这个时辰,姑婆也在午睡,顾娇不想打搅她:“娘,要不我先去一趟义父那边。”
姚氏想了想,温声道:“也好。安国公初来乍到,你好生招待他。”
顾娇嗯了一声:“我会的!”
马车先将姚氏母子送回了碧水胡同,随后再将顾娇送去了她说的街上。
车夫望着前方搬运箱笼的长龙,头皮一麻,说道:“小姐,前面全是人,咱们的马车过不去。”
“就停这儿吧。”顾娇说,“你先回去,一会儿我有马车回。”
“是,小姐。”
车夫将马车调头。
顾娇徒步朝安国公置办的府邸走过去。
她才走了没几步,忽然被人叫住。
“姐姐?”
顾娇扭头,就见斜对面的一座府邸里走出来一道袅袅娉婷的身影。
戴着淡紫色半透明面纱,精致的容颜若隐若现,美得不可方物。
——正是许久不见的顾瑾瑜。
顾瑾瑜刚走下台阶,门口停着一辆马车,车夫见她出来,赶忙伸手打开了帘子。
她冲车夫压了压手,车夫放下帘子,她来到顾娇面前,一脸惊喜地说道:“姐姐,你怎么过来了?听说你陪琰儿去幽州找神医治完心疾后又回乡下探亲了,你过得可好?”
去幽州是姑婆与姑爷爷编造出来的版本,便是对顾侯爷也是这么说的。
“挺好。”顾娇说。
没问顾瑾瑜过得好不好。
她们不熟。
寒暄浪费力气。
顾娇要走。
顾瑾瑜又道:“姐姐……你……不要太难过……”
顾娇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顾瑾瑜幽幽一叹:“我不知道娘和弟弟与你说了没有……原来,姐夫就是六年前命丧大火的昭都小侯爷,他没死,在你去幽州的那段日子,他与家人相认了……如今,他已经不是萧六郎了,他恢复了小侯爷的身份。是陛下下旨,亲自恢复的,姐姐若是不信,可入宫向陛下与太后求证。”
她一脸难过:“最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是很为姐姐高兴的。姐姐在乡下捡回来的相公,居然是落难的小侯爷,这是何等福气?日后,姐姐就是小侯爷的妻子了,是宣平侯府未来的女主人。”
“可我万万没料到,就在几个月前,宫里传来了小侯爷与燕国联姻的消息。”
说到这里,顾瑾瑜看向顾娇的眼神充满了心疼与惋惜。
可顾娇分明看到了几分快意。
——我声名狼藉,本以为今生都嫁不出去,谁料我竟被昌平侯的嫡子相中。而一直踩在我头上的姐姐你,却沦为了小侯爷的下堂妻!
一年不见,顾瑾瑜变了许多。
看来这段日子没少承欢顾老夫人膝下。
昌平侯是有实权的侯爷,他与宣平侯的庶弟威远大将军一起镇守昭国东境。
他最宠爱排行第三的幼子,也难怪顾老夫人一改常态,对顾瑾瑜疼爱了起来。
顾瑾瑜眼底有了水光:“我听说当初在乡下,姐姐为了供小侯爷念书,节衣缩食,吃尽苦头,本以为苦尽甘来,谁曾想会被下堂……”
顾娇道:“你好像真的很关心我。”
“我当然关心姐姐了。”顾瑾瑜声音哽咽,“姐姐你不知道,小侯爷的未婚妻是燕国的国公府千金……她背后是燕国女帝与整个轩辕家……这样的身世背景,别说我们定安侯府惹不起,怕是陛下与太后也不敢轻易为姐姐出头。”
她抬手,指向斜对面搬运箱笼的数十名侍卫,“姐姐,你看见了吗?那座府邸便是安国公为女儿出嫁置办的宅院,比定安侯府还大。昨日夜里我便瞧见他们带来数百担嫁妆,今日,竟又从外面采买了这么多。”
她说着,凑近顾娇,在顾娇耳畔轻轻嘲讽道,“姐姐,你羡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