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告诉袁清和沈泰来沈员外不在府上,一早就去了布坊。袁清还从没去过沈员外的布坊看过,干脆让沈泰来带她直接来到布坊找沈员外。
沈员外正和几个账房先生在说话,见了袁清和儿子来了有些意外。
袁清看着到处都是账簿摊开,问沈员外是怎么回事。
沈员外苦笑一声:“唉,我正在理账目,准备把这里都移交给常四爷了。”
“什么?”沈泰来大吃一惊。
袁清很吃惊:“员外的意思是这个布坊要换主人了?”
沈成点点头:“如今只有这一个办法了,否则这样拖着无法开工,订单就真的来不及了。幸好常四爷愿意再次出手相助,出资盘下这个厂,至少保证能如期交货给马老板,免付违约赔款。”
沈泰来很着急:“这怎么行?把布坊给了别人,那沈家就什么都没有了!”
袁清也说道:“这未免太可惜了,这可是沈员外苦心经营了多年的生意。”
沈成无奈地摇摇头:“布坊没了是可惜,但如现在不这样做,将来恐怕赔的连沈家祖宅都不剩了,违约金实在数量庞大,要是全额赔偿我沈家就要砸锅卖铁了,结局更凄惨!如今这样做起码还能为家人保住房子,留有片瓦遮顶。”
“员外,布坊移交给常四爷这件事还能拖多久?”
沈员外不解:“何意?”
沈泰来:“爹,昨晚我们已经把两个绑匪捉拿归案了,接下来只要找到那个主谋,没准我们的钱就拿回来了,布坊也许就不需要拱手让人了。”
沈成听了这个很是高兴:“当真?那主谋多久可以抓到?”
沈泰来这可答不上来,求助地看着袁清。
袁清:“沈员外,你再给我两天时间试试,我会尽我全能。”
“好!”沈成有些激动,“你的话我信得过!我这就去和常四爷商量一下再等两天。”
袁清提醒道:“不过关于抓住了两个绑匪的事先不要跟任何人说起。”
袁清和沈泰来正要离开布坊,乔德才又来了。
“舅舅!”
乔德才一看是沈泰来便问:“姐夫呢?”
沈泰来:“我爹去找常四爷了。”
“常四爷?”乔德才颇有意味地说,“听说你爹还是要把布坊抵给常四爷了?”
“乔老爷,可否有时间聊一聊?”一边的袁清突然说道。
沈员外满心期盼等了两天,却没有等来主谋被抓到的好消息。
罢了,命里无时莫强求。
他召集了沈府上下所有人,告诉他们明天起沈府就不再是往日的风光沈府了,除了几个必要的下人,其余的明天一早结算了工钱之后就可以各自回家了。
沈府上下20余人,都被这突然的消息给吓到了,几个丫鬟老妈子都掩面哭泣起来。
沈员外还命人摆了几桌宴席,请大家吃一餐散伙饭,也宴请了衙门里的人,和几个好友,算是对大家多年来的照顾表示感谢。
门口进来一个衣着华丽的男子,身边带着两个随从。沈员外一见此人急忙上前去迎接。
沈夫人示意自己的弟弟乔德才也去迎接一下,乔德才很不情愿的样子:“哼,姐夫去了还不够么?我饿了没力气。”
沈夫人生气地说:“你看看今晚的光景,知道沈家落魄了,往日那些常来往的朋友一个都没来,只有常四爷待我们如往日一般。将来如果沈家还想东山再起,能依靠的也就他了,你还不赶紧去客客气气地迎客!”
乔德才冷笑一声,也不想反驳自己的姐姐,起身不情愿地去了沈老爷身后。
常四爷从随从的手里接过一个盒子,双手递给沈成:“我给沈兄备了一点薄礼,请沈兄笑纳。”
沈成接过盒子,行礼:“常兄能赏光来喝这杯酒,对沈某来说已经是情深义重了,更何况常兄还是出手救我于水火之中的恩人。”
常四爷摆摆手道:“你我相识于幼时,这么多年情同兄弟。原本眼见你生意越做越大,我是真心替你高兴。谁也没有想到会横生枝节,真是替你惋惜不已!”
常四爷的惺惺相惜,沈员外深受感动:“也许是天意,不说这个了。好好吃完这顿饭,我们就去把转让契约签了吧,明天一早我再派人把账本移交给常兄,以后这布坊就拜托给你了。”
常四爷叹了口气“唉,常某临危受命,一定不辜负沈兄所托。”
袁清代表陆县令参加了今天的宴席,她没有坐在主宾的位置,而是坐在了下人的桌上,坐在母亲和小彩之间。沈成和常四爷对话的时候 她并没有参与。
宴席过后众人都散去了。
沈员外失落地坐在主人的位置上,一言不发。
常四爷端着酒杯走到沈员外面前,语气沉重地说:“沈兄,咱们最后再干了这杯酒吧,以后你就安心在家弄弄花草,多陪陪两位夫人和侄子,享受天伦之乐,也是美事。”
沈员外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道:“常兄,走吧,去书房。”
两人来到书房里,沈员外拿出早就拟好的契约书让常四爷过目,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是袁清和沈泰来。
“爹,我跟清清也想来看看。”
沈员外看向常四爷,征询他的意见。
常四爷忙说:“当然可以。”
袁清拿起桌上的协议,内容其实很简单,一是布坊的经营权、设备、和工人全部转让给常四爷,以后布坊的任何事务都和沈家再无关系。二是沈成之前向常四爷借的一千五两抵部分转让款,除此之外常四爷再付五千两给沈成。
“爹,难道真的没有别的法子了吗?这可是您苦心经营了十多年的产业?”沈泰来知道这些年来父亲的不容易,从小就见父亲走南闯北去找商机,和家人聚少离多让母亲有过不少埋怨,自己也曾认为父亲眼里只有生意没有家人。好不容易自己懂的理解父亲的难处,沈家的生意也终于稳固了,谁料又突遭变故,他真是替父亲心疼。
沈成拍拍儿子的肩膀,没有说话。
常四爷道:“世侄可以放心,我不会让你父亲这些年的努力付之东流,布坊在我手上你大可安心。”
这时袁清说话道:“听说常四爷的生意也做很大,现在要经营两份产业会不会比较吃力?”
常四爷看着这个说话的小姑娘,疑惑地问沈泰来:“这位姑娘是?”
沈泰来:“这是我的朋友清清。”
常四爷笑道:“原来是世侄的朋友。虽说接过布坊的担子日后会多些辛苦,但也绝不会辜负沈兄的托付,这可是沈兄多年的心血了。”
袁清道:“常爷对兄弟如此仗义,真是让晚辈佩服。”
“哈哈哈!这是应当的。”常四爷摸摸胡子,这话听起来非常地受用。
袁清又道:“我还听沈员外说过常爷的生意在浦县?”
常四爷:“没错,我年轻时便去了浦县经商,同沈兄一样做得也是布料生意,只是我远不及沈兄善于经营,今后还是需得多向沈兄学习学习呀!”
“常兄就莫要谦虚了,今后布坊就拜托了!”沈成作揖。
袁清不想再听他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虚言,便道:“常爷,晚辈有两个朋友也是来自浦县,今日也刚好来沈府做客,晚辈想引荐他们二人给常爷认识一下,不知常爷是否愿意?”
“哦?”常四爷有点意外,“没想到你一个姑娘家,交友倒是广泛,多个朋友多条路,常某当然愿意。那请清姑娘把你的朋友请出来吧!”
“好!”清清微笑着转身打开门,武阳率先走了进来。
常四爷看见一身捕快服的武阳身后还跟着两个人时,脸色骤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