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皋挺胸瘪肚,手拿四棱镔铁锏指着眼前的大汉言道:“你是什么人?敢在此拦路抢劫,你也不问问俺是什么人?就敢劫道,就算劫道,也该找个地方,在这里劫道,即使俺答应,可俺手中这柄锏也不会答应。”牛皋把当年张显教训他的话说将出来,真是威风八面,理直气壮。
大汉本来是想用大话唬住牛皋的,不成想却被牛皋给唬住了,虬髯大汉不免有点郁闷,手握金顶狼牙棒高声断喝:“你是什么鸟人?也敢来教训俺,今天不乖乖留下买路财,敢说半个不字,大爷俺立即取你项上人头。”
“哈哈!小子,爷爷的脖子正痒痒呢!布袋里满是银子,有本事你就来取吧!”牛皋一边戏谑,一边抚了抚布袋。
他的话,可把虬髯大汉气坏了,当下二话不说,一催坐下枣红马,举起金顶狼牙棒,搂头盖顶就是一棒,牛皋甩开布袋,手握四棱镔铁锏,一个“海底捞月”,“当”的一声,由下往上崩开狼牙棒,要说牛皋的力气真行,虬髯大汉握住的金顶狼牙棒好悬没有脱手,枣红马也被震得“哒哒哒”倒退好几步。
他刚想举棒再次冲杀,牛皋倒是后发先至,一摆四棱镔铁锏,口中喊道:“锏耳朵。”说完,声到人到,镔铁锏冲着虬髯大汉的耳朵锏来。
虬髯大汉原本以为,对方喊出来只不过是虚张声势,目的在于声东击西,而镔铁锏一定往自己的中路或者是下三路招呼,所以,他用狼牙棒护住中路和下三路。
没想到,牛皋嘴上喊着“锏耳朵”,镔铁锏确确实实往耳门方向锏来,这一下让虬髯大汉措手不及,眼看镔铁锏就要刺到耳边,虬髯大汉急中生智,一个“倒打金钟”,金顶狼牙棒反手外拨。
牛皋一看狼牙棒快要打到自己的镔铁锏,“唰”的一声,他将镔铁锏抽了回来,虬髯大汉的狼牙棒扑了个空,身体也向右一侧歪,好悬没从马上掉下来,还没等他坐稳,牛皋又喊道:“挖眼睛。”镔铁锏如同毒蛇吐信直奔虬髯大汉的双眼扎来。
这一回,虬髯大汉真的躲无可躲,藏无可藏,虬髯大汉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眼前的对手确实不按套路出牌,喊那打那,完全是一副拼命的架势,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眼看镔铁锏就要刺到自己,虬髯大汉一骨碌从马上滚了下来,牛皋催马来到近前,举起镔铁锏就要赶尽杀绝。
就在这时,就听一个炸雷似的声音喊道:“兄弟,休要担心,少要害怕,愚兄来也!”
说完,一骑黄骠马从山上冲了下来,展眼之间来到牛皋眼前,举起月牙方天铲照着牛皋的镔铁锏铲去,这一铲,红脸大汉使出十成十的力道,只听“当”的一声,近前的喽啰吓倒好几个,耳朵里只觉得“蹂”的一声,再也听不到声响,铲锏相碰的声音传出二十多里,牛皋的手臂被震得发麻,使铲的红脸大汉也被震得虎口发热。
“哟呵!小子,你有把子力气,再来接爷爷一招。”牛皋边说,边举起四棱镔铁锏口中喊道:“锏耳朵。”红脸大汉早就知道他会出这一招,微微往旁一闪身,牛皋大锏刺空。
还没等他刺第二锏时,红脸大汉的月牙方天铲向他左肩铲来,牛皋不躲也不闪,口中喊道:“挖眼睛。”
这一招与刺虬髯大汉如出一辙,早在红脸大汉的预料之中,他拖铲后倒,让开牛皋刺来的大锏,然后,月牙方天铲来了个“一鹤冲天”,照着牛皋的脑袋就是一铲。
牛皋没想到红脸大汉,身手这么矫健,辗转之间,后仰、起身、举铲,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根本不给牛皋任何喘息的机会。尽管牛皋胆子很大,出锏也快,但与这位红脸大汉比起来,要逊色的多,眨眼功夫,方天铲直奔脑壳。
牛皋心想,完了,俺牛黑子没命了,他把双眼一闭,双肩一垂,任由大铲铲向脑壳,由于牛皋双肩下垂,腰身自然下挫,整个身体忽然矮了一截,本来这“一鹤冲天”的招数,就是完完整整地奔脑门,牛皋身体一挫,大铲“咔嚓”一声将他的发髻斩乱。
红脸大汉一看,大铲只铲中牛皋的头发,而牛皋垂手闭目,颇有一些英雄气概,心中佩服,他左手一收大铲,右手一个“对天划桨”,用后手的月牙将牛皋打落马下,上来几个喽啰将牛皋捆个结结实实。
红脸大汉下马察看虬髯大汉的伤情,又命人将牛皋摔在乌风骓上,一行人浩浩荡荡回到山寨。喽啰把牛皋往山寨大厅一扔,“扑棱”,牛皋从地上站了起来,一双铜铃似的眼睛瞪着堂上之人。
只见大厅上,正中间坐着那位红脸大汉,左右两边各坐两人,被牛皋打落马下的虬髯大汉也坐在红脸大汉的右手,牛皋见厅里五人均与自己的年龄相仿,一个个精神抖擞,威风凛凛。
红脸大汉见牛皋站在众人眼前,突然一拍案几言道:“哪里来的黑小子?见了本大王,为何立而不跪?”
“嘿嘿!就你们几位也想让大爷俺跪下,简直是痴心妄想。大爷俺上跪天,下跪地,中跪父母,跪你们何来?”牛皋毫无畏惧地言道。
虬髯大汉怒道:“大哥,不给他点厉害,他就不会知道俺癞蟾山的规矩。”
只见红脸大汉挥手阻止了他的话,道:“黑小子,你是我手下败将,看你的意思,还有点不服?”
“俺当然不服,不是俺打不过你,刚才是俺的眼睛被灰尘迷了,否则,俺早把你打落马下。”牛皋不服气道。
红脸大汉心中明白,这家伙明明输了,愣在这里胡搅蛮缠,虽然有点赖,也不失为一条汉子,遂言道:“好!你不服,我们可以再战,但你必须说明,为什么将布袋里装满石头来戏耍本大王?”
牛皋一想,只要俺说出原因,他们就会解开俺的绑绳,解开绑绳再战,俺就有机会逃走。想到这,他嘿嘿一笑,道:“大爷就是要引你们下山,好将你们这伙杀人越货的强盗一网打尽,为百姓除去一害。可是俺身上空空如也,俺怕你们不下山,所以,俺就在山脚下装了一些石头,引诱你们下山,果然,你们上了俺的当。”牛皋显得有些得意。
牛皋的话让大厅里的众人哈哈大笑,心想,这人倒真有趣,说的都是大实话,真有几分天不藏奸的味道。红脸大汉把手一挥道:“来人啊!给这黑小子松绑,我倒要领教领教他的高招,好让他心服口服。”
这时,左手第二人说道:“大哥,你是不是又动了恻隐之心,想招降这位黑大汉?”
“五弟,愚兄心中有数。”红脸大汉答道,喽啰兵已经将牛皋的绑绳松开,红脸大汉问道:“黑小子,你我是上马一战,还是在厅中比试拳脚?”
牛皋歪了歪头,扭了扭手腕,不急不忙道:“不用费那么大动静了,俺们就在这厅中比划比划,看看是你的拳狠,还是俺的拳硬。”
牛皋说这话时,心中早就打过鼓了,心想,要是再上马,俺就会那三招,再使出来就不灵了,还是用俺的奔雷拳赢他们,不要叫他们小瞧了俺牛黑子。
红脸大汉答道:“好,就在这里比划,你我来个单打独斗,一战定输赢。”
牛皋答道:“中!”红脸大汉刚想上前,右手第二人喊道:“大哥,有事兄弟赴其劳,杀鸡焉用宰牛刀?对付这黑小子,小弟和他过招就可以了,何必大哥亲自动手呢?”
说完,这人已经跳到红脸大汉的前面,红脸大汉又不好拨了兄弟们的面子,又一想,反正老四的拳脚与自己不相上下,他上,我也放心,遂嘱咐道:“四弟小心为上,愚兄在旁观战。”这句话不仅仅是客气,而且是莫大的鼓励和安慰;意思是说,愚兄在旁看着,你不行的时候,我绝不会袖手不管,你尽管与他放手一搏。
客气之间,二人已经摆开门户,不待这位白净的汉子来到自己跟前,牛皋来了个反客为主,一个“插花盖顶”,奔雷拳挟着风声向奶油小生的头顶打来。
白净汉子听到牛皋拳带风声,知道他的功夫且自不弱,一个“移形换位”,躲开牛皋的一击,牛皋料到他有此一招;急忙一个“白猿献桃”直奔对方的前胸,白净汉子没想到黑大汉变招如此迅速,只得用“反腕勾锁”,想叼住牛皋的右腕。
牛皋真是一位浑人,他见对方来叼自己的手腕,却不躲不闪,任凭对方来抓,他反而来了一个“旋涡回转身”,右肘直接朝白净汉子的左颊击来,这一招又急又猛,如果中肘,白净汉子不立即倒毙,也会满嘴的牙齿所剩无几。
说时迟,那时快,白净汉子一个“弓步双推掌”,疾速向后退去,其他人也是吃惊非小。三招之下,白净汉子已经被牛皋*得手忙脚乱,二次上身,他变得小心翼翼。
而牛皋不管这些,他把三十六路奔雷拳使将出来,往下打时,犹如迅雷奔下;往上捅时,犹如鹰击长空,拳法刚劲有力,虎虎生风;脚步沉稳有序,决不拖泥带水。
十多招下来,白净汉子开始气如牛喘,招架之间,只有防守之功,并无还手之力。
牛皋一个“冲阵斩将”,变拳为掌向白净汉子脖颈砍来,白净汉子无能为力,偏偏牛皋使出九成以上的力道,速度之快,力道之猛,大有摧枯拉朽之势。
堂厅中众人愕然不止,只见红脸大汉一个“飞燕掠波”来到二人面前,一个“河朔立威”,与牛皋硬碰硬地对了一掌,“嘭”的一声,溅的尘土飞扬,二人各退数步,方才站稳。
牛皋看了看红脸大汉,也不搭言,上手就是一个“金声玉振”,刚刚使到一半,就听红脸大汉说道:“黑小子,你赢了,你可以走了。”
“啊!俺没赢,你还没输呢,俺们接着再战。”牛皋言道。
“哼哼!黑小子,我们虽然是占山为王的响马,可我们也是铁铮铮的汉子,一言九鼎,驷马难追。说好一局定胜负,决不会用车轮战跟你耍赖皮。”红脸大汉说道。
牛皋打出了兴头,他也觉得这般人甚是可爱,所以,他说道:“小子,就算你用车轮战,牛二爷也决不皱皱眉头。”
见牛皋说出牛二爷,红脸大汉问道:“黑小子,你究竟是什么人?到底如何称呼?”
“嘿嘿!俺就是大名鼎鼎的周老隐士的徒弟……”说道这,牛皋“大喘气”的毛病又犯了,他擦了擦鼻子又道:“俺是周老隐士的徒弟岳飞的结义兄弟牛皋是也!”
众人一听,都“哦”了一声,连忙追问道:“你就是那个与岳鹏举一起大闹枫林口,搅闹武科场的牛皋吗?”
牛皋一听乐了:“咳!你们也知道俺的名头,看来俺的名头也很响亮,你们是谁?”
这时,红脸大汉抱拳拱手道:“哎呀呀!失敬失敬!不知牛家兄弟今日到此,冒昧之处,还请多多海涵!”牛皋连声道:“啊!不客气,不客气。”
红脸大汉的举动,让牛皋丈二的金刚摸不着头脑,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如何会在这里做打家劫舍的营生?”
为首的红脸大汉说道:“牛兄弟,请入座。说来真是话长啊!”接着,红脸大汉告诉牛皋,他叫董先,右手第一位是吉青,也就是那位虬髯大汉,左手第一位叫良新;右手第二位叫石泉;左手第二位叫赵义。
原本吉青和石泉是结拜兄弟,我与良新、赵义三人为结拜兄弟。我与良新、赵义本是秦凤路宁远镖局的镖师,这些年,由于我们宁远镖局雇主至上,讲诚实,守信用,名声一直很好。
半年前,镖局接了一单镖,镖单很高,镖主指名点姓让我们三人押镖,老镖头有些放心不下,要亲自押镖,镖主不同意,说是还有一趟更重要的镖让老镖头去押,老镖头只好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们在路上一定要小心谨慎,千万别砸了镖局的牌子。
我们三人只好押着镖去往东京汴梁,押镖的最终地点是丞相府。一路之上,我们三人人不离马,马不离车,不措眼珠地看着镖银。唉!到了丞相府还是出事了。
这真是:红烛未眠竟夜晓,华月无勾春不老;青娥原本瑕袂身,三生愿结秦晋好。芙蓉华帐春宵暖,天上人间两钗裙;风吹侠裳飘摇举,自是英雄万古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