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雪伤势严重,一身素色衣裙沾满了鲜血,看上去触目惊心。
聂君珩将她抱回府时,府里顿时乱做一团。
宫清月经不住吓,整个人差点昏厥过去,好在被一旁的赵嬷嬷及时扶住了。
听说凌雪失踪,宫清月急得一宿未睡。
她与林霜儿虽心有芥蒂,可是真心实意的喜欢这两个孩子。
他们都是夜家的血脉,聪明伶俐,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她瞧着是打心眼里喜欢。
凌雪失踪,她也是真的着急,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让齐铭将人找回来。
凌雪这孩子聪明机灵,遇事沉稳冷静,宫清月原以为不会出什么大事,不曾想,回来时竟成了个血人。
“凌雪没事吧?怎么会弄成这样?”宫清月几乎快要站立不稳。
赵嬷嬷也是看得十分揪心,为了不让宫清月太过担忧,愁坏身子,赵嬷嬷只得强装镇定地道:“没事,没事,好在聂将军将人带回来了,人肯定是没事的……”
宫清月道:“真的没事吗?你瞧瞧她,瞧瞧她身上……凌雪她一身都是血啊……”说着就止不住地落下泪来。
赵嬷嬷只得安慰道:“兴许……兴许那不是郡主的血,主母莫要太过担忧了,身子要紧啊……”
聂君珩抱着凌雪回了房,将她轻轻放在床榻上。
宫清月原本还想进来看看她,被聂君珩一并隔绝在了门外。
现在的她很是虚弱,受不得一丝惊扰。
聂君珩守在她的身边,手掌轻轻握住她的手。
明明是夏日,天气这般闷热,可她的手很凉,几乎凉到了骨子里。
聂君珩脸上虽无表情,可他的心很慌,很慌很慌……
一旁的矮桌上还放着染血的圣旨,皇帝命他立刻进宫面圣。
聂君珩懒得理会。
没有任何事,能比凌雪的安危更重要。
哪怕抗旨不尊,他也要亲自守着她,直到她平安无事!
不多时,沈博凉匆匆赶来。
见凌雪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如纸,气息更是微弱,沈博凉不敢耽搁,连忙上前道:“聂将军,让下官先给郡主看看伤势。”
“好。”聂君珩这才缓缓松开她的手,站去了一旁。
沈博凉放下药箱,走上前轻轻掀开被子,仔细检查着凌雪身上的伤势,他眉头紧锁,脸色越来越凝重。
聂君珩的心顿时揪做一团,他沉声问道:“如何?”
沈博凉又替她诊了诊脉,不由吸了一口凉气,这才对聂君珩道出实情。
“不瞒将军,郡主伤势严重,不但断了几根肋骨,身体还在冷水里泡了一宿。”
说罢,沈博凉叹了口气,道:“郡主本就患有旧疾,那火寒毒可是至阴至寒之毒,怎能又在水里浸泡一夜?”
“唉!”
“如今寒毒入体,元气大损,恐怕……”
聂君珩心口猛然一颤,道:“恐怕什么?”
沈博凉纠结了片刻,还是委婉地道:“下官先替郡主开几服保命的药,若能熬过今晚,一切都还有得救……”
若熬不过,他也束手无策……
不过,后面的话沈博凉不敢直说,只道是尽力而为。
聂君珩却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他道:“本将军要你不惜一切代价救她!”
沈博凉一边替凌雪施针稳住她的心脉,一边感叹道:“要说医术,郡主的医术比下官更为精湛,若不是她及时施针护住自身心脉,只怕也撑不了这么久……”
聂君珩闻言,目光沉沉地看着凌雪,一瞬间心如刀绞……
他没找到她之前,她到底都经受了何种折磨啊?
此刻,他好恨,恨自己为何没有早点找到她……为何想不到魏府暗牢会设在魏府祠堂?
若他再聪明一些!若能早点找到她,她是不是就不用遭受这么残酷的折磨?
沈博凉替她施完针后,便开始替她清理伤口。
伤口处鲜血淋漓,有的已经开始结痂,贴身的衣物牢牢黏在了伤口处。
沈博凉没办法,只得用剪刀剪开她身上的衣物,露出里面触目惊心的伤痕。
她身上布满深深浅浅的伤口,有的还在往外渗着鲜血。
沈博凉用干净的毛巾清理着伤口处的血污,随后取来金疮药倒在伤口处快速止血。
金疮药具有一定的刺激性,会让人疼得抓心挠肺。
可凌雪对此毫无知觉。
她双眼紧闭,连眉头都没蹙一下,仿佛不知疼痛一般。
聂君珩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口一阵一阵的刺痛,仿佛凌雪身上的伤痛全都反噬在了自己身上。
凌雪的气息十分微弱,几乎微不可闻。
沈博凉将银针一根根收了回来,又将她身上的伤口全部包扎好了。
他从药箱里取出笔墨纸砚,开始为凌雪开药方。
虽然,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救回凌雪的命。
因为她伤势实在太过严重,这简直是在跟阎王爷抢人……
可无论如何,沈博凉都得拼尽全力试一试!
他对聂君珩道:“下官这就为郡主开药方,聂将军只需按照下官所开的方子抓药煎熬,每日喂郡主服下即可。”
“能不能醒,便看着几日了。”
聂君珩道:“好!你尽管开!无论需要什么药材,本将军哪怕上天入地也一定会凑齐!”
闻言,沈博凉不再迟疑,立刻取了一支笔,沾了沾墨,动作快速在纸张上写着熬药所需的药材。
写着写着,他动作忽然一顿。
沈博凉忽然抬眸问聂君珩:“不知府上可有赤血燕窝?”
这可都是极其罕见珍稀的药材,沈博凉需得问清楚些。
聂君珩道:“有!”
“沈太医想要多少直说便是!府中不缺这东西!”
他记得,这东西库房中有许多,凌雪常常用来炼药,听凌雪说,那是她娘当初嫁入府时,北荣随的嫁妆!
沈博凉闻言,不得不在心中感叹:还真是财大气粗!
沈博凉继续往下写,忽然又顿了一下,道:“苁蓉可有?”
聂君珩道:“有!”
“血灵芝可有?”
“也有!”
“好好好!”沈博凉埋头往下写,这一次他没有停笔,只是随口问了句:“天山雪莲应该也有吧?”
闻言,聂君珩微微蹙眉。
见他没立刻回答,沈博凉动作猛然一顿,他道:“没有吗?”
“天山雪莲可是最重要的一味药材,可压制郡主体内的火寒毒,万万不能少啊!”
聂君珩蹙眉渐深。
好巧不巧。
天山雪莲极为难寻,当初府中仅有的一颗早已被凌雪用完了,如今哪里还拿得出来?
即便重新去雪山上寻,可时不待人,恐怕也来不及!
沉默片刻,聂君珩面色沉沉的从怀中取出一株血莲,道:“天山雪莲没有,这株血莲能否替代?”
沈博凉当即瞪大了眼睛,猛地站起身来,道:“你有这东西为何不早拿出来?”
“有这一株血莲,都能抵得过十朵天山雪莲的功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