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望想想还觉得很不解——到底是哪一步出了岔子?
沈夫人闭了闭眼睛,摆摆手,浑身无力:“赶紧收拾东西回你老家去吧。”
韩望大吃一惊:“姑祖母!!您不是说了,只要侄孙来了,您便能帮侄孙在圣京站稳脚跟的吗?”
如今科考场子都没进去,正经读书也没几个月,沈夫人竟然开口撵人了,他如何接受得了?
沈夫人冷笑:“这可不能怪我,是你自个儿不中用。”
“姑祖母!!”
“还不速速离去,看在你是我同宗同族的份上,我也不能对不住你娘老子,赶紧滚吧。”
这话一出,她那双阴冷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森然。
跪在下头的男人似乎明白了什么,哆嗦着退了出去。
这一切好像一场大梦。
如今梦醒了,他连个念想都留不下来。
屋子里又只剩下沈夫人一人。
独坐良久,她深吸一口气,端起茶盏呷了一口,瞬间她猛地将茶盏摔在了墙上。
只听一声清脆的响,碎瓷满地,茶香袅袅。
这件事进行到这儿,要如何收场,其实双方都有自己的考量。
丹娘一时烦躁,撵走了韩望,顿觉一身轻松。
正想着如何与丈夫提这件事时,沈夫人却抢先一步到了。
暮色沉沉,残阳如血。
悬在天边的晚霞铺展开来,揉碎了一片金光,很快淹没在层层而起的傍晚中。
南歌步伐很快,几乎提着裙摆一路小跑。
她连一盏油灯都没拿,提着裙摆,面色凝重,轻车熟路地挑着最近的路线直奔燕堂。
路上遇到想要寒暄的婆子丫鬟,她也只是匆匆点了一下头,末了头也不回,走得更快了。
冲进丹娘屋内,南歌深吸一口气,稳住嗓音:“夫人,太太的车到了。”
“什么时候?怎么没人来通传?”丹娘顿时警觉起来。
“是停在偏门那边的巷子口的,方才我要去过去寻婆子说话,刚巧绕了一圈,这才看见。”
沈夫人来了,却没有着人通传。
那么……
丹娘眸光沉了沉。
南歌又道:“怕是太太想要赶在夫人之前拦下侯爷说话。”
若是换成平时,沈夫人大可不必这样。
可今日,府里可是出了一桩大事的。
韩望被撵走,东窗事发。
这一盆子脏水还不知往哪儿泼呢,沈夫人就连人带盆地赶过来了。
丹娘冷笑:“那就让她拦着去吧。”
“夫人。”南歌有些不解,“咱们不做些什么吗?”
“那佛经可收好了?”
“都依着夫人说的,装得好好的,我和翠柳亲自弄的,准错不了。”
“那就好,咱们该吃饭吃饭,该休息休息。”
见丹娘满脸淡定,似乎半点不为这事儿紧张担忧,南歌悬着的心也渐渐安定。
又过了两盏茶的功夫,沈寒天回来了。
只不过与丹娘预想的有些不一样。
她以为他会在听了自己母亲一番胡言乱语后,过来找她私下了解情况,没想到他身后居然还跟了一个沈夫人。
丹娘暗暗乐了——这是要三堂会审,当面对质吗?
好好好,反正养胎的日子过得实在是无趣,刚好有点乐子,也算调剂一下无聊的生活。
念及此,她忍不住抖擞精神。
刚要从榻上下来相迎,沈寒天已经快人一步,按住了她:“你且歇着便是,动作不要这么大,又不是头一回见我回来了,老夫老妻的,要那些个虚礼作甚?”
丹娘闻言,莞尔:“这不是想在太太跟前有所表现么,也省的太太觉得我不会伺候男人。”
沈夫人满面尴尬,眉宇间笼着一层郁郁烦闷,浓得化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