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娘何尝不明白翠柳的担忧。
有些事情就怕一传十,十传百。
若是一个不留神,叫府里的那些下人们都有样学样,那才叫麻烦呢。
丹娘垂下眼睑,那纤长的睫羽轻轻颤了颤:“若是这么轻易就被人影响了,也端不起我抚安王府的这碗饭,只要圣京城里还有人牙子在,还愁咱们府里用不上人么?走一步看一步了,横竖人家没在我府里赌钱,我哪有越俎代庖的道理。”
翠柳细细一想,明白是这个理,只好轻轻颔首:“是。”
“话虽这么说,但你也要提醒下去,别叫她们钻了空子才好。”
“我明白的,您就放心吧。”
翠柳越发干练周到。
与她一样的,还有一个南歌。
接下来就是尔雅了。
仔细算算,她身边得用的丫鬟还真不少,丹娘越想越安心,顿觉有种管理公司达到登峰造极的成就感。
嗐,这董事长谁不愿意当呢?
嘻嘻,手里抓着大把的银钱,还愁以后的日子么?
丹娘很快就把这支小插曲给抛到脑后。
外头风声紧,但谢侯夫人确实有点本事,也不知她走了哪一路的人情,竟然真的将明杏送到了御前,还拿出了证据证明了自家丈夫的清白。
这么一来,闹得轰轰烈烈的荣昌候府牵连一案,终于水落石出。
荣昌候并没有参与庭州私吞田地一案。
不但没有,他这些年也算兢兢业业,做了不少好事。
圣上明白是冤枉了他,当场就放了荣昌候回去,但明杏却被扣下了。
这一番动荡可吓坏了荣昌候府上下。
见老爷与两位少爷平安归来,就连府里的老母鸡都松了口气,一天下了两个蛋。
正屋内,谢侯夫人拉着丈夫的袖口,泪流满面。
谢侯爷何尝不是在鬼门关转了一圈,一样也是泪水盈眶。
夫妻二人对坐着,久久无言。
说起那个罪魁祸首,谢侯爷竟然也没有要痛下杀手,待情绪平静下来,便召来了二儿子与二儿媳。
谢诗朗与杳娘双双跪在高堂跟前。
经过这几天的折磨,谢诗朗憔悴了许多,鬓角竟然生出些许华发。
杳娘也一样疲惫不堪,眼下青黑浓郁,脂粉都盖不住,脸颊都瘦了下去,整个人看起来平添了好几岁的沧桑。
“这件事……算是有惊无险地过去了。”谢侯爷缓了缓语气,“说是无妄之灾,其实也是咱们自己的错处,那丫头……怕是活不成了。”
“她诬陷主子,差点害了我们阖府上下,死对她来说真是太便宜她了!”谢诗朗恨恨道。
谢侯爷失望地看着儿子,微微皱眉。
他嘴角动了动,想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
与妻子对视一眼,谢侯爷摇摇头,叹了一声:“这也是我要说的,出了事莫要只怪那丫头,她心生怨恨,还不是因你二人所起?若是你们夫妻和睦,又怎会给家里惹来这些麻烦!”
谢诗朗:“父亲,分明是——”
“你莫要再开口。”谢侯爷直接打断他的话,“成婚这些日子,你慢待杳娘,宠妾灭妻,难不成那丫头后来遭到了杳娘的苛待你竟全然不知晓么?我看未必吧,你是故意留着这丫头,好折磨你的妻子。”
说着,他重重长叹,“为父至今,也有知天命的年纪了,膝下共两子三女,皆开花结果,过得也算和美顺当,唯有你——始终难叫人如意。”
“这样吧,你若是还惦记那孟氏……我便出面,叫你与杳娘和离,你也莫要耽误人家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