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抬起下颌,给了婆子一个眼色。
很快,婆子上前叫门。
不一会儿里头出来一个披麻戴孝的年轻女子,左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很瘦,下巴尖尖的,颇有几分风流别致,那泪眼朦胧,梨花带雨的娇弱,惹得王氏都一阵怜惜,心底暗道一个好!
她很清楚,想要与丈夫修复感情,嫣环就是一个越不过去的心结。
她更明白,沈瑞是薄情之人。
别看他如今对嫣环显得依依不舍,各种放不下,其实也就是身边一时半会没有个能与嫣环相媲美的女子罢了……
那么,王氏要做的,就是主动给他纳妾。
且这妾室的颜色远在嫣环之上,身契一应命门都捏在王氏手里,那便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瞧见眼前的女子,王氏心知,这事儿成了一大半了。
王氏一行人被迎了进去。
显然,婆子先前已经来过一趟了,将府里的要求与他们说了一遍。
王氏坐在上首,眼前是窘促到不行的妇人,这便是一家子的母亲了。
“这便是你的大女儿了。”王氏看向那年轻女子。
“是的,多谢奶奶不嫌弃……我这闺女叫蓉芳。快,快给奶奶磕头!”这妇人显然没有怎么接待过客人,才两句话已经有些慌乱到手足无措了。
蓉芳稳稳走过来,对着王氏跪下磕头:“见过奶奶。”
“快些起来吧,无须多礼。”王氏忙亲手将她搀起来,“真是生了个好模样,可惜了……若非家里横遭变故,又怎会委屈自个儿?”
话还没说完,蓉芳姑娘已经泪流满面。
“我晓得你是好人家的姑娘,与我府里做个姨娘已是委屈,你乃良民,入府为妾也是良妾,我与你说个准话儿,只要你好好的服侍爷,本分安稳的度日,往后你这一家子我替你照料了。”
王氏的语气不算温和,但说出来的话却正中下怀。
蓉芳又惊又喜:“奶奶此话可当真?”
“我既来聘你,自然要带着诚意,你这一家子又如何能割舍得掉。”说罢,她又叹了一声,“若非你舍不下,又岂会这般愿意给我家做小……我都明白的。”
闻言,蓉芳再也忍不住。
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对着王氏连着磕头,口中哭道:“多谢奶奶!若是奶奶能替我照拂母亲与弟妹,让我做什么都成!”
王氏心中叹了一声,又让婆子把人搀了起来,留下一纸文书,并二十两银子:“先把家里的丧事料理了吧,剩下的钱,把这屋子修一修,再给一家老小添点新衣裳,回头我再让人过来。”
蓉芳一家子盯着那桌子上摆着的银锭子,直愣愣地发呆。
几日后,沈瑞回到家,对王氏依然是爱答不理的。
但这一日是十五,按照规矩家里都要一块吃饭的。
沈瑞即便再不快,也不能给脸色给母亲瞧。
当晚,一家子坐在一块用饭,王氏如往常一般伺候婆母。
又是盛饭布菜,又是舀汤夹肉,连一旁蘸着吃的酱碟子她都亲自动手,帮婆母弄了她最爱的口味。
见王氏这般殷勤周到,沈夫人也挑不出错来:“你瞧你媳妇忙的,还不快点让她坐下也一块吃着,都是一家子,拘什么礼。”
沈瑞却道:“她是媳妇,伺候婆母天经地义,让她忙。”
话还没说完,沈夫人就在桌下给了儿子狠狠一脚。
沈瑞顿住了,心不甘情不愿地话锋一转:“没听见母亲的话么,快点坐过来一起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