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的一段时间里,项云很少走出房门,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房间里静养,这一次他受的伤可不轻。
特别是双头玄火蟒的一击,已经给将他打出了内伤,若非有功德造化诀的神奇功效,以及灵药治疗,普通人,恐怕此刻都已经是个死人了。
回府后的的这些日子里,每日林婉儿都按时给项云送饭,伺候他梳洗、用膳再到就寝,悉心照顾着项云。
别人看来,项云这些日子都是在卧床静养,实则他从第二日开始,就以功德造化诀疗伤,运转功德造化诀,体内云力按照玄妙轨迹运转。
体内云力流经之处,经脉、肌肉、脏腑、筋骨、皮膜皆是受到滋养,特别是功法运转时,那根金色灵根释放的奇妙清流。
四下扩散,触感微亮,融入每一个细胞,就如同春雨降下,滋润万物,项云的伤势就在这种情况下,快速的好转!
仅仅过去了十天的功夫,项云体内的伤势已经接近痊愈,然而对外,他仍旧是装出一副仍旧大病不退的孱弱模样,毕竟他的伤势,若是仅仅十天就痊愈,着实有些骇人。
接下来的日子,项云除了在房间里修炼,闲暇时就会在府里闲逛,这些时日,世子府内的下人对于项云也终于不再像以前那般畏惧,倒是敢和项云聊上几句了,多了几分亲切感。
而项云以前和很少有机会和他们聊天,如今得闲,听听这下下人说说他们的故事,反倒觉得颇为有趣,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或是心酸、或是平淡、或是奇趣,尽显人生百态。
这一日,清晨,项云运转了一夜龟息功,感到神清气爽,精力充沛,用过早点过后,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身体已无大恙。
等到晌午,项云提着一壶上好的桂花酿,拿了一个食盒,里面放着几盘精致小菜,朝着后院走去,一路穿廊过巷,来到后院,项云直往马厩的方向走去。
今日项云想找老梁头聊聊天,这老头子虽然惫懒,脸皮厚、像个老流氓,可是和他说话却是十分有趣,项云之前答应过要给这老头子买好酒,此刻正是来兑现诺言的时候。
项云跨过一个高门槛,伸头看向里面四方布局,里面有着淡淡马粪味传来,北面长长栅栏里,正圈养着数十只马匹!
这正是世子府后院的马厩,老梁头平日里最喜欢呆的地方。
项云一步跨过门槛,举目张望,却是不见老梁头的身影,反而是马厩西面,靠近水井口的一个麻衣少年,吸引了项云的目光。
这少年看年纪估摸着也就七八岁的模样,身子单薄瘦削,面有菜色明显是有些营养不良,但少年的眉毛很浓,眼睛很大也很有神采。
特别是他眼中的那股,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坚毅神采,极为吸引项云,这种坚毅之色,很少在一个七八岁的少年眼中可以看到。
项云不禁是对少年升起了兴趣,只见,此刻少年走到了井边,将木桶栓套在绳索之上,便转动着井口的轱辘让木桶深入井底!
少年听到木桶落水后的声音,便用手拉住绳索,左右晃荡,似乎要让木桶吃水,待木桶吃了水,木桶下沉后,少年又转动井口轱辘,向上收回绳索。
这一次少年转动轱辘可没有先前那般的轻松,似乎是木桶吃水太多,重量太大。
至少对于七八岁的少年来说,过于沉重,即便是轱辘可以省力,也让少年转动的十分吃力!
不过少年没有放弃,他咬着牙,紧绷着身子,双手一起发力,硬是一圈一圈的,将装满水的大木桶给拽了上来。
少年吃力的将木桶从井口拖了出来,旋即挪靠在井口边,此刻他已经是满头大汗,累的有些气喘了。
项云本以为他要停下来休息一下,可是少年却是用粗糙的麻衣袖口,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
低头看了看身旁装满水的大木桶,又望了望北面马厩的水槽,他咬了咬牙,竟是一弯腰,双手抓住了木桶把手。
少年咬牙想要提起木桶,但只是提起来了一瞬,又重重落回了地上,少年身子一个踉跄,差点栽倒,但他却不气垒,提不起木桶,少年便拖动着木桶在地上滑行。
一步两步三步……
水槽距离井口足有十几米的距离,少年硬是花了一刻钟的时间,折腾着,才终于将水桶提到了水槽边!
然而,难题又来了,马厩的水槽可不矮,至少对于这个少年来说,与自己肩膀平齐的高度,已经算是很高了,何况还要将这么重的一桶水倒进去,这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至少是在项云看来,这个少年是不可能做到的,想来他应该会请其他人来帮助。
然而,少年接下来的举动却是让项云露出了惊诧之色!
只见,少年竟是身子微曲,双臂前伸,旋即项山勾住了木桶把手。
少年紧抿嘴唇,身躯绷直,躯干带动身子,左右摆动,手臂上勾住的木桶,也跟着摆动起来。
随着少年身躯摇动的幅度越大,手臂上的水桶,也甩动的更加剧烈,然而因为节奏把握的很好,水与水桶摇摆频率一致,桶里一滴水也没有洒出来!
就这么摇摆了十余个回合,少年的身躯已然有些颤抖起来,显然这样的举动对他的体力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消耗。
然而,就在下一刻,少年最后一次摇晃木桶,当桶身荡到高最高处的时候!
少年一只手忽然灵活的从把手下伸出,旋即一只手撑在桶底,肩膀顶在桶壁身躯猛然一顶!
霎时间,水桶倾倒而下,一桶水顺势倒入水槽之中,满满一桶水,竟是一滴不漏。
看到这一幕,项云差点拍掌喝彩出声,这少年这一手巧妙的借力飞桶,实在是不可思议。
然而少年对此似乎习以为常,他长出了一口气后,伸手将木桶拿下来,重新放到水井边缘!
做完了这一切,少年这才快步走到了马厩西边,一张靠在墙壁边缘的长椅上,此刻长椅上仰躺着一个身材高瘦的中年人。
项云认识这个中年人,和老梁头一样,也是世子府看马驾车的马夫,名字好像叫做赵四。
少年走到了赵四的身前,看着似乎在熟睡的中年人,他犹豫地搓了搓手,想要出声,似乎又怕打扰别人的睡眠。
正在少年有些纠结的时候,赵四忽然悠悠然睁开了睡眼。
“咦……小子,都搬完了?”赵四面上露出些许诧异之色。
“嗯……都搬完了,十四桶水,一桶不少!”少年眼神清澈明亮,认真的点点头。
“不错,不错,今天的效率挺高的嘛。”
“恩……我今天吃了早饭,有力气。”少年认真而简洁回答。
看着一身脏兮兮,肩头还带着水渍,眼睛一眨不眨望着自己的少年,赵四笑道。
“你小子,不给你钱,你就一直等着吗?”
“七个铜板!”少年的回答依旧很简单,似乎他生来话就不多。
“哎……你这臭小子,谈钱不就伤感情了吗,要不我看就六个铜板了,你看成不?”
“不成!”少年两个字直接回绝了中年男子。
“诶……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死脑筋,你这份差事可是我给你找的,不然你哪有机会挣钱,就六个铜板好不好,留一个,我还可以买一碟花生米嘞。”
“不好!”
“呃……”
无可奈何,赵四只得是连连叹气摇头,口里直念叨着少年没有良心,不知道感恩图报!
少年对此无动于衷,只是双手在麻衣上用力搓了搓,这才伸手望着,从口袋里摸索了半天的赵四。
赵四不情不愿的将手中七个铜板掏了出来,少年一看到钱,眼睛不自觉的就亮了,手也向前伸了伸。
而他这一伸手,本就有些短的麻衣袖口,少年的手臂顿时露了出来,手臂之上,道道蜿蜒狰狞的伤痕显露无疑。
赵四一看到少年手臂上的伤口,顿时微微一愣,少年似乎注意到自己的手臂露了出来,他连忙将手向后缩了缩,将手臂缩回衣袖。
“又是你娘打的?”赵四问向少年。
少年沉默着点了点头,不过却又补充了一句:“不碍事,我抬得动水桶的,我明天还可以来!”
赵四目光微动将手中的七个铜板递给了少年,在少年即将转身离开之际,赵四叫住了少年,竟是再次拿出三个铜板递给少年。
少年见状,皱了皱眉,竟然是摇头不肯接受。
“我只搬了十四桶水,七个铜板。”
“这就当是奖励给你的。”
“不用的。”少年摆摆手,大眼睛明亮清澈。
赵四看了看少年的眼睛,最终他收回了铜板,从长椅上站起身来,拍了拍少年的肩头:“那你明天继续来吧。”
“恩……谢谢!”
少年这一次脸上终于是露出了喜色,冲着赵四鞠了个躬,转身就跑!
望着少年远去的背影,赵四不禁是露出了一抹苦笑,摇了摇头,又叹了一口气。
正当赵四打算坐回长椅上时,忽然背后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头。
赵四回头看向来人,顿时吓得一个趔趄,差点一屁股跌倒在地。
“世……世子殿下,您……您怎么来了?”赵四躬身仰头,一脸敬畏莫名的,望着这位府里的头号大人物,姿态可谓是诚惶诚恐。
“赵四,老梁头到哪儿去了?”
“哦……世子殿下您是问老梁师傅呀,他老人家回银城去了。”
“回银城?”项云一脸疑惑。
“老梁师傅说是回银城看望他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