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羡鱼顿住脚步,“怎么了?”
谢行蕴淡问道:“这么想看戏?”
脑海中仿佛有一条路被打通了,白羡鱼想到了她嫁给他的第五年。
她喜欢上了看戏班唱戏。
可是谢行蕴喜静,她和他提了一次,但他只说了一句太吵了,她就没有问过。
白羡鱼没有回答,从谢行蕴的角度来看,仿佛陷入了沉思。
他起身,走到她面前。
“在这坐了一个时辰也不看我一眼,你是在和我闹脾气?”
白羡鱼回神,摇摇头。
谢行蕴静静地观察她的神情。
若是换做平常,她会弯着眼眸坐在他旁边看他写字,或者撒娇让他抱着她,就算被拒绝了也不生气,安心地趴在他的案前睡觉。
可这一次,她脸上没了笑容,和他隔了有半个屋子这么远。
成婚这么久,她从来没有对他这么冷淡过。
旋即他捏起她的下巴,微眯起眼,“喜欢哪个,明日让他们来。”
白羡鱼有些累了,也不知道这个梦境什么时候结束。
“不想看了。”
女人情绪有些低落。
谢行蕴看着她推开门出去,门在他面前被合上。
白羡鱼看了眼万里晴空,脑中却不合时宜地想。
看吧,这就是他不喜欢你的样子。
喜欢的时候能将你捧在心上,不喜欢的时候便像是在云端坠落。
白羡鱼的心一抽一抽地痛。
她在树下弯着腰手撑在树上支撑自己的身体。
但弯腰那一瞬间,她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在这坐了一个时辰也不看我一眼,你是在和我闹脾气?】
他是怎么知道她一眼都没有看他的?
难道……他一直在悄悄关注她吗?
这个念头一出来,白羡鱼下意识地否认了,谢行蕴是重生之后才喜欢上她的,现在的他怎么会关注她。
蓦然身子一空。
白羡鱼被男人从后横抱了起来,他抱得很稳,不颠不晃,好像她没有重量似的。
“你要带我去哪?”
心口发闷的感觉越发强烈,谢行蕴脸色称不上好,“不是要看戏?带你看一天。”
白羡鱼有些惊讶,“一天吗?”
他现在应该公务繁忙吧。
谢行蕴则是以为她觉得一天还不够,微皱了下眉,“最多三天。”
白羡鱼看着他的侧脸神情恍惚。
“还看不够,请回来。”
女孩良久没有答话,侯府大地似乎走不到尽头。
她也没有说“谢谢夫君”或者是笑着亲他一口。
谢行蕴有种被忽视的感觉,脚步慢下来,最后彻底停住。
白羡鱼过了好一会儿才发觉男人已经不走了。
“为什么不走了?”
谢行蕴低敛着眼看她,声音略低,“你到底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
白羡鱼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不过,她有一个从刚才就在思考的问题——
“你是不是……”白羡鱼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这一世的时候,就喜欢我了?”
在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时候。
……
一夜梦酣。
白羡鱼醒来之后在床上静默地躺了一会儿。
绿珠端着盆子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见自家小姐已经睁开眼了,笑道:“小姐今日起得好早呀。”
白羡鱼坐起身,懒懒地伸了个懒腰。
“还是有点困。”
她微叹了口气。
梦里发生的事情能当真么?
即便是一个,真实到每一个细节都栩栩如生的梦。
……
余伯泉休养了几天,总算是缓了过来。
许茂平站在他的房间窗户前,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就让你白白糟蹋了!现在你想故技重施都没有法子,人家不上当了!”
余伯泉不服气地辩驳,“都是她身边的那个侍卫,不然的话我肯定就成功了!她一个弱女子还能反抗的了我?”
“可结果就是你失败了!爹和你说了多少次,一定要稳住,让她放松警惕,你倒好,在饭桌上看到她的时候就像条哈巴狗,舌头上的口水都快垂涎地滴下来了,你叫人家怎么不防备!”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爹你不如教教我还有什么法子?当年你和我娘是怎么好上的?”
许茂平轻蔑地笑了一声,“你娘可比白羡鱼好对付多了,我不过是叫人把她推下了水,然后来了个英雄救美,她湿着身体被我抱上岸,周围的人都看着,除了嫁我,她还能嫁谁?”
他的语气沾沾自喜,丝毫不以为耻,而余伯泉也无半分不适。
“那外祖母怎么答应的?要是我解决了白羡鱼,怎么解决她的哥哥?”
余伯泉皱眉问。
“怎么这脑袋就和你娘一样愚笨?半点都没有学到你爹我?”
许茂平冷冷道:“方才我说的还不够清楚?若是当众毁了她清白,那别说是她哥哥,就算她哥哥是皇子,那也得认,当年为了挽回你娘的名声,老夫人可是主动让我娶她的。对外则是说成我和你娘早有婚约,所以才不避嫌。若非如此,你娘早就声名狼藉。”
“若不是我把握住了机会,现在或许还在乡下犁地,现在却是站在这里,锦衣玉食。”他自鸣得意道:“京都镇国将军府是我的亲戚,谁都不敢看低我。”
“你若是把握住了机会,那便能青云直上!”
余伯泉邪心一动,“我知道了爹,让我想想还有什么办法!”
……
白羡鱼来到余府快半月有余了,因为第一日余伯泉就落水生病,余凤艳和老夫人虽然也常常来看她,但也没有出游的兴致,因此她也没有出去。
后来便是长时间的失眠,她本想把死士的事情先办妥,可精神不振。
现在觉睡足了,白羡鱼便准备开始行动了。
她刚走出院子,就见余凤艳和老太太走了过来,两人后面还跟着几个丫鬟,手里拿着许多东西,看样子是补品。
“羡鱼,你这是要去哪?”
白羡鱼笑了笑,“随便逛逛。”
“是我们不好,招待不周了。”余凤艳叹息一声,“你可莫要见怪。”
“姨母客气了。”
老夫人拉着白羡鱼的手,对着后头吩咐了一声,“你们几个,把给我家羡鱼的东西给送进去。”
“是。”
“羡鱼啊,外祖母知道你是见过大世面的,什么山珍海味都吃过,这些是外祖母私藏了好些年的补品,听大夫说你这些天又是心口痛又是失眠的,可外祖母也拿不出更好的东西了,你就叫人炖了,随便吃吃。”
白羡鱼微皱了下眉,“外祖母的身体要紧,羡鱼怎好拿这些?”
“羡鱼啊,你就收下吧,母亲也是一片好意,我们身为长辈,又是两个妇道人家,走过最远的路就是从梁州城东边到西边,也没有去看过你,心中本就愧疚了,你要是不收下,母亲怕是要寝食难安。”
在余凤艳和老夫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话下,白羡鱼只得收下了。
三人说着便一道离开了院子,在余府里散步。
丫鬟们很快就放好了安神的补品还有一些珍贵的药材。
一行人退出白羡鱼的房间,然后各做各的事情去了。
其中一个丫鬟偷偷摸摸地走进了余伯泉的房间。
一进去,余伯泉就笑地猥琐地开始扯她的衣服。
“东西放好了吗?”
“放……放好了!”
“有没有人发现?”
两人很快坦诚相见,丫鬟欲拒还迎道:“没有。”
“好!等我娶了她之后一定会把你纳为妾的!”
丫鬟媚笑一声,很快和他滚在一起。
……
这一聊,三人便聊到了午膳过后。
白羡鱼用了午膳,便和余凤艳说了句想自己去梁州逛一逛,余凤艳笑着点点头。
因为教导那些少年的师父便是白离的师父,因此白离是知道白羡鱼在养死士的,他没有多问,也按照白羡鱼的嘱咐找了不少地方。
梁州城不比京都富硕,加上这些年蝗灾洪涝,路上能看到不少人牙子还有挂着卖身牌子的少年少女。
白羡鱼坐着马车去城外的功夫,就一连带走了几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还有一个只有十二岁的少女。
少年是白离挑的,他是习武之人,看得出哪些是好苗子,但少女是白羡鱼挑的,瘦瘦小小的,简直快要瘦成竹竿了。
“小姐,那个女孩子身体太弱了,可能练不了。”
白羡鱼微微笑道:“练不了也没事,好好养着,我看她的眼睛很漂亮,以后定是个有福之人,就当是给他们积福了。”
这么小的女孩子失了双亲,又这么瘦小,看起来做不了活,没有人想要带她走,这样的话活生生饿死都是有可能的。
白离点点头。
三个时辰后马车才赶到一座荒山脚下,这里已经荒芜了,但是经过白离的考察,远离人烟,就算弄出刀剑的声音也能被周围的林木掩盖住。
“小姐,若是您觉得可以的话,那属下就买下这座山头,连带着上面那座府邸一起。”
白羡鱼看了眼,“可以,这水是连着外头的海的?”
“正是。”
白羡鱼更满意了,红唇微掀,“那你便带几个侍卫将这里收拾收拾,然后再安排人带着他们训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