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关羽领命之后,就与桥蕤点起兵马一路行出城来。
因虑秦瑱交代,关羽性子虽傲,却也不敢怠慢,于是便将桥蕤拉来询问汝阴新蔡等地详尽。
桥蕤听之,便对关羽直言道:
“敢叫关将军知晓,若说新蔡汝阴二地,实则皆不好取。”
“两地相隔百里之遥,分据两条支流,一条由颍水通往汝阴,一条由汝水通往新蔡。”
“若去新蔡,经水路,需经过阳泉、蓼县等地。”
“若去汝阴,便可淮水支流直接沿西北方向直达此地!”
“二地皆是重镇,互为汝南屏障,我军虽有万余兵马,却难强攻二城,务须智取!”
关羽听得此言,自是抚须暗忖道:
“此二城如此,怪不得军师言说难取。”
他历来打仗,皆是依照常规进军,四平八稳,还未同时取过二城。
依照现在桥蕤给出的信息,他们一共有两条进军之路,一条是直接经过颍水杀向汝阴;一条是通过阳泉等地杀往新蔡。
两条路各有优劣。
若是直杀汝阴,当然可以杀敌军个措手不及,但夺取汝阴之后,他们就只能通过陆路攻击新蔡。
从陆路进军,速度不快,会引起新蔡戒备。
到时候即便打到新蔡,恐怕袁术也会反应过来。
与之相对,若是走水路去新蔡,路上也有两座城池拦路。
可以说,无论如何,都会引起新蔡的戒备。
思绪之间,关羽不由面露难色,心想这个任务果然有些困难,不由看向桥蕤道:
“桥将军可有进军之策?”
桥蕤见之,自是摇头笑道:
“将军乃主将,尚且无计可施,末将岂有计策?”
“不妨趁现在还未远去,派一人问的军师策来,我等也好进军啊!”
若是别人听得此话,多半服软,派人回去询问秦瑱计策,可关羽见状,却摆手道:
“诶,此战军师本不欲让某等前去,今尚未出战,若是露怯,军师必然有言!”
“且待某思虑一计,也好军师看看某等之能!”
现在的他毕竟不像日后名满天下,存心证明自己之能,自不愿去询问秦瑱。
思虑片刻之后,他又问桥蕤道:
“不知那袁胤、陆勉其人如何?”
在现在取得了寿春之后,刘备军自然知道了袁术军各处守将。
关羽心知汝阴守将是陆勉,新蔡守将是袁胤。
既然不能直接攻城,那就只能从守将之上下手,须得知晓敌人品性。
而桥蕤一听这话,便即笑道:
“若将军问此二人,末将也不好多言,只能告知将军,陆勉此人虽为大将,却不善军事,颇有武勇!”
“袁胤其人虽为袁术从弟,可此人性格胆小,绝非镇守之才!”
关羽听得此言,丹凤眼便即一眯,抚须笑道:
“若是如此,某已有计!”
“我等可先取汝阴,再取新蔡!”
桥蕤见其如此,不由奇道:
“将军果真有计?不知该当如何行事?”
关羽见状,神秘一笑道:
“待得到了汝阴,将军便知!”
桥蕤不知其故,只等跟着关羽一路西去,二人自寿春来到了淮河岸边,渡河之后,又一路逆流而上。
同一时间,刘备听得信报,便又叫来秦瑱笑道:
“果然不出军师所料,云长出城之后,便一路往汝阴去了!”
秦瑱闻之,即对刘备赞道:
“关将军若去汝阴,定是有了取新蔡之策,真乃大将之才!”
“现在有关将军去取汝阴,可令徐盛先取二城!”
刘备自是点头笑道:
“吾已令徐文向前去,然则云长已出,不知我军何时能取合肥?”
秦瑱见此,心知刘备迫切南下,自是笑道:
“若取合肥,便要先到成德!”
“可令翼德与袁曜卿在此镇守,我军自带五千兵马,便可南下!”
刘备本来听得可以进军,心中欣喜,又听秦瑱言说只带五千兵马,自是大惊道:
“军师此何言也?合肥之地尚有八九千余众。”
“我军只带五千人,如何能胜?”
秦瑱见此,微微笑道:
“我军兵分两路,兵力捉襟见肘,若多带兵马,难以稳住城内俘虏。”
“故五千兵马南下即可!”
“况且兵不在多,而在于精,五千人足以夺取合肥。”
“此番南下,关键不在于合肥,而在成德。”
“成德有一人,若主公能将其请出,可胜数万雄兵!”
刘备听他说得奇异,不由奇道:
“不知军师所言何人,竟有此能?”
而后他便将秦瑱笑容一盛道:
“不知主公可曾听闻佐世之才刘晔之名?”
“佐世之才刘晔?”
刘备听得一愣,再度惊道:
“此何人也?”
虽说他不认识刘晔,可听着佐世之才这四个字,便知道此人不简单。
秦瑱见刘备不知,索性对其道:
“说起来此人亦是汉室宗亲,乃光武之后......”
当下他就将刘晔的生平给老刘介绍了一遍。
要说刘晔,绝对是汉末奇人之一。
其人年少知名,七岁之时,其母去世,临终前交代刘晔,其家仆秉性极差,让其长大后除去此人。
结果还没等长大,十三岁时,就直接斩杀了此人。
杀人之后,坦然对其父请罪,获取了其父原谅。
汝南许劭此时在扬州避难,一见到刘晔,就知道这小子并非常人,称赞其为佐世之才。
此后也就如许劭所言,刘晔展现出了非同常人之才。
其人料事如神,言之必中,可谓一流谋士。
只可惜在原本历程之中,投效了老曹,因为其汉室宗亲的身份,并未受到重用,最后郁郁而终。
之前他不给刘备推荐,一是因为这哥们年纪还不大,满打满算也就十九岁。
二是因为那个时候他们还远在沛国,不一定能让刘晔出山。
而现在不同了,他们占据淮南之势已成,刘晔作为淮南人,有刘备亲自上门,多半是能成事的!
因而他们完全可以趁着这次南下的机会拜访刘晔。
如果能请动刘晔,那不仅老刘又多一个大才辅佐,他个人的工作量也可以大大减少。
现在徐庶要守家,袁涣又不善于军事,地盘小还能支撑,等以后地盘大了,要分兵就容易出问题。
所以这个时间去请刘晔出山,绝对是一个最佳的时间点。
而刘备听得秦瑱之言,也不由啧啧称奇道:
“是备孤陋寡闻,竟为听过这等英才之名!”
“如今看来,是当前去相邀!”
当下,刘备自然不再犹豫,点起兵马就与秦瑱一道南下。
这一次,他留下了张飞、雷簿、关平以及袁术降将戚寄等人驻守寿春。
带上了赵云、陈到、夏侯兰等人一路南下行来。
结果兵马才到半路,就收到了消息,言说孙策彻底弃守九江,带着兵马全部南下。
事情之所以如此,还得从当日孙策兵败说起。
却说当日孙策兵败之后,自是满心愤恨,但面对刘备和吕布联军,也是无可奈何。
连撤军数十里,方才收拢残兵。
但连续收拢了一日,都未曾收拢多少溃兵,又听陈武、宋谦等人战死的消息,孙策心中自然不是滋味。
见士卒言说周泰逃走不知所踪,便派探子连路搜寻周泰消息。
一连收寻一日,还未曾见到周泰踪影。
周瑜见孙策这般,心中也是难受,可现在的局势容不得他们继续停留,于是又劝孙策率兵南下。
孙策无奈,只得令探子继续收寻周泰踪迹,同时带着残兵旧部南下。
一路行至浚道城,见得徐逸之后,君臣相对而泣。
听到孙策败军于北,徐逸自然恼怒,誓要带兵北上击之,可满打满算,他们麾下也就三千多人。
别说北上击之,就连合肥的都取不了。
故而孙策只得强行压住了徐逸北上之心。
但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他这边刚到浚道,吴郡吕范就传来了消息。
言说吴郡生乱,山越祖郎、焦已及吴郡乌程严白虎等合兵四万余,四处攻城掠地。
又有吴县城内许贡旧部与世家联合,里应外合,与严白虎等人攻陷了吴县。
孙策闻言,自然大惊,急忙询问缘故。
这才知晓,原来在他们北上之前,陈瑀就派了都尉万演南下说服众人反叛。
本来是孙策一北上就要动手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万演等人说服严白虎等后,就直接停下了动作。
甚至万演其人都留在了吴县周边的石城山上,未曾下山。
彼时吕范听了孙策之令,回到吕县戒备,希望抓到刘备军的细作,由此反倒略过了广陵所来之人。
这一下正中陈登之计,他一面令人通知严白虎等人按兵不动,一面先行策反山越各部。
山越大帅祖郎一反,就吸引了吕范的注意力。
同一时间,会稽士族也被说动,联合反叛。
吕范见之,直到中计,急忙请求孙贲等人南下抵御山越,不料兵马刚走不久,严白虎等人就直接杀下山来,取了吴县。
亏得有大将孙河、朱治等人誓死拼杀,方才保住了孙策家小。
可这也导致吴县彻底陷落,被严白虎当成了据点。
在陈登的谋划之下,丹杨、宣城、泾县、陵阳、始安、黟县、歙县、阳羡等地豪强贼乱纷纷揭竿而起。
短短几日之间,就让整个江东乱成了一团。
吴郡大半陷落,唯有吕范、朱治等人还在曲阿坚守不出。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孙策气得浑身颤抖,怒发冲冠道:
“吾与陈瑀老贼无冤无仇,此人安敢算计我江东诸地?”
他这边还想着刘备即便算计江东,应该也难成大器。
没想到事情压根就不是刘备在算计,而是一直没有会军的陈瑀!
调查方向都错了,要是能查到刘备的细作那就奇怪了!
而众人听得陈瑀谋划,都是心惊胆战。
还好孙策提前派了吕范在吴郡坐镇,不然现在恐怕整个吴郡都会落入敌手。
而且,不仅吴郡,这一次叛乱的范围还涵盖了丹阳、会稽两个郡。
几乎是孙策现在的大半领土!
当下,周瑜便对孙策谏言道:
“兄长,为今之势,当速速返回江东,不然待得曲阿一陷,我等便南下也无立锥之地矣!”
现在这个情况,已经不是兵败那么简单,而是有覆灭之危!
若是孙策再不南下主持大势,江东可能就会陷入之前诸侯割据的状态。
这样一来,孙策几年的努力便会毁于一旦。
他不知道这一次的对手到底是谁,可他知道,这个对手和秦瑱一样,是想置他们于死地!
孙策听闻此言,自是恼怒不已,若是还有兵马,他恐怕会直接杀向广陵。
但现在他手上没兵,只能先返回江东。
于是他一咬牙,就抽空了浚道、全椒、阜陵、历阳等地所有驻军,筹齐四千多兵马渡江而去。
孙策这一去,整个江北四城瞬间就空了。
刘备听得消息,自是大喜,对秦瑱道:
“如今孙策一去,南边数城皆已空出,待得合肥入手,九江便入我军之手矣!”
秦瑱对此,自是暗道陈登的手段果然非凡,没有出面就能让江东乱成这样。
要不是陈登死得太早,碧眼儿能不能守住江东都是问题!
他想着陈登还有三年可活,若是能救的话,就救上一把。
只不过对此他并没把握,毕竟当初戏志才也死得早,他也没救回来。
人各有命,生死在天,并非他能掌握。
不过那些都是后面的事情,现在他们的任务,是先收了刘晔,再图合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