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吴成听许静安说要去雁城医院看郁辞,杵着不动。
“老板交代过不让你去医院,他身边很多人盯着,郁归文的人都守在那里,门口有十几家媒体的记者守着,你去了就会曝光。”
许静安说,“有办法躲过记者吗?”
吴成沉默。
云蔓问出心中困惑:“小满,为什么今晚一定要去?”
“他们在怀疑郁辞受伤的真实性,想通过我的反应来验证心中猜想,我要是不去,显得太冷漠,不合常理,不坐实他真的受伤,他的计划要功亏一篑,不管医院里有什么在等我,我都必须去一趟。”
“小满,你不能去,谁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陷阱!”
“只有助他成功,把那些阴谋粉碎了,我和久久才有安宁的日子,不然他们会盯着我不放的。”
许静安知道吴成不愿带自己去,遂道:“他把你们四个人给我用了,你们就得听我的,你要是不听,从明天开始,你们四个就不用再跟我了。”
吴成发了条消息给韩冬,“叮”声响后,他看了一下,启动车子。
夜色与灯光交织。
白色保时捷在路上穿梭,驶向雁城医院。
二十分钟后,许静安下车,匆匆走进医院,坐电梯上到特护病房那层。
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围着很多人,东倒西歪坐在地上,许静安将围巾扯了扯,将头脸整个包住,只露出一双眼睛。
同样围巾口罩遮面的云蔓低声说,“这么多记者,不如换个时候来吧?”
许静安踟蹰了一下。
要想让他们相信郁辞受伤是真的,她不闯一下,这戏就崩了。
保镖面无表情站在门口两侧,像两尊门神。
许静安视若无睹,扯着云蔓就去推门。
原本无精打采的记者们全都站了起来,双眼放光,像饥饿的猎豹发现了猎物,脸上写满了兴奋,迫不及待地举起相机,围了上来。
吴成和另一个保镖将人群隔开,护在许静安和云蔓身后。
一个保镖伸出手来挡住她俩,语气生硬且冰冷,“这是病人休养的地方,你不能进去。”
“我进去看个病人,看完就出来。”
保镖冷着脸说:“你要看的人肯定不在这一层。”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身影,“嫂子,来看阿辞吗?我带你进去。”
话音刚落,相机快门声不断响起,闪光灯晃得人眼晕。
郁辞带许静安回静园的时候,见过郁行。
郁辞当时漫不经心地介绍说她是他的女人,后来,郁行偶尔在公司碰见她,会礼貌地打招呼。
郁行声音里透着郁家人特有的威严,“让他们进去!”
保镖推开门,放他们三个进去。
郁行问道:“你怎么知道阿辞受伤了?”
许静安没理会他,一路跑到病房门口,蓦地顿住脚步。
守在门口的是韩冬。
她眨巴了三下眼睛,礼貌问道:“请问郁辞是在这间病房吗?”
“你是谁?老板不方便见客。”
郁行笑道,“这是阿辞的夫人。”
许静安更正道:“前夫人,许静安。”
韩冬仔细打量了她一眼:“哦,原来是你,等一下,我问一下老夫人。”
说完,他推门进去,掩上门,过了一会,门被拉开。
韩冬说:“你进来吧。”
没想到离婚后批量见到郁家人,是在这样一个场合。
许静安在病房门口,脚步微微凝住。
病房里,除了郁老太爷,谁都不缺,郁归航和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坐在一起,另外还有一男一女。
许静安没见过郁归文,但她知道,与郁归航坐在一起的就是他。
他穿着深色西装,头发整齐地向后梳着,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微微皱起的眉头和满含关切的双眼,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一个慈爱之人。
视线移到许静安身上时,他眼底一道不易觉察觉的寒光一闪而过。
“你怎么来了?谁放你进来的。”夏桂枝皱紧眉头,没好气地问。
“听说郁辞伤得很严重,我过来看看。”
夏桂枝冷冷地说:“你俩已经离了,没这个必要。”
郁荣生轻咳一声:“来都来了,就看看吧,好歹也是夫妻一场。”
陌生男人出声道:“他们和平离婚,没有闹成仇人,来看也是念旧情,许小姐,我们是阿辞的舅舅、舅妈。”
许静安礼貌地点头。
病床上,郁辞沉沉地睡着,他的脸异乎寻常的白。
纵然知道他的伤不是很严重,许静安的心还是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如果不是那辆车厉害,郁辞连躺在这里的机会都不会有。
许静安直勾勾地看着病床上的郁辞,眼泪哗哗地流下来。
“我不信,郁爷爷,他到底怎么了?”
郁荣生抚着眉心:“保镖说是回静园的路上,车子被两颗炸弹炸了。”
许静安吓得当场怔住,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是真的吗,纪悠染告诉我的时候,我还不信呢。”
夏桂枝不耐烦地挥挥手,“离婚夫妻,早就没有瓜葛了,人你看过了,可以走了。”
许静安特别认真地说:“郁奶奶,我就想知道一下他的身体情况,怎么说我和他都做过几年夫妻,不来看看他,我没办法安睡。”
郁荣生沉重地叹了口气,表情很是沉郁。
夏桂枝再出声的时候,嗓音沧桑了许多。
“他刚刚还从死神手里跑出来,能不能活下去都不一定,你和阿辞离婚后还牵牵扯扯不清楚……以后你想扯也扯不上了,他现在的智商就是个小孩,谁都不认识。”
夏桂枝补了一句,“造孽,你八字不好,坏了他的风水。”
许静安的背抵在墙壁上,缓缓向下滑去,跌坐在冰冷的瓷砖上,兀自笑了一声,那神情特别的凄凉。
“早知道是这种消息我就不来了……对不起,打扰了。”
说完,她起身,看了眼郁辞,抬腿走出病房。
云蔓见她出来,过来挽住她的胳膊。
“走吧,让你不要来,你非要来,他们一家有什么好人?眼睛都长在头顶上,你何必来自取其辱。”
许静安低声道,“到底是帮过我的人,离婚时也没亏待过我,他现在这个样子,唉!”
“你可怜他做什么?他那么多钱,只要不死,一辈子过得比谁都好。”
许静安踉跄着走到走廊一角,滑到地上,哀哀地哭起来,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蔓姐,我虽然挺恨他的,结婚心里装着别人,把我当小姐,白月光她得不到,就把心都给了她,离婚了依然把我当成满足欲望的工具,可我还是希望他好好活在这个世上。”
云蔓在她脸上拍了两下,“都离了,他好不好的关你屁事!走吧,人看了,回家,明天一早还得上班,你和他们的命是不一样的。”
许静安抱着云蔓哭。
旁边伸过来一只男人的手,捏着一包纸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