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章 元嘉太子
“寡人分明看见她的手指动过,为何醒不来?太医院里竟是庸碌之辈。”
面对患者家属的医闹,张太医战战兢兢,努力想着措辞。
“这是好事,至少证明公主还是有意识的,只是睡着了而已,公主的脉搏强健有力,身体实在没什么大问题,这两日陛下或者娘娘都在公主面前说说话,或许公主就会醒过来了。”
姜政似乎不太信,
“你敢担保?”
张太医:“若公主的手指真的动了,微臣,尽力而为。”
不是他要故意推诿。实在是这么奇怪的病,张太医前所未见。
这两天,他们什么方法都试过了,甚至用上了偏方,可公主就是像睡着了一般,没有一丁点的反应。
但要是说公主的病有多严重,她的脉搏偏偏又是强健有力的。
太医院的同僚都说不像中毒,更像中邪。
莫说太医院,外头的这种声音也越发多了。
甚至有人说公主是顶不住那么好的福气,被福气给压垮了。
张太医是不信这个的。
但他同样觉得公主的病很蹊跷。
甚至就连陛下说公主的手指动了这件事,太医也不敢全然相信。
【陛下这几日的状态……不复往日理智了。】姜政眉心微动,抬头,面无表情的盯着张太医,看着太医们害怕的样子,努力的压抑着杀人的冲动,淡淡道。
“滚。”
他先是把自己的手搓热,然后熟练的捂住姜姜的脸颊,搓了搓,又抓起姜姜的手,揉了揉。
只希望把自己的体温带给姜姜,不要让他的孩子体温变凉才好。
姜姜昏迷了多少天,姜政就在这里陪了多少天。
短短两天,他想了许多。
姜政向来不信神佛,但在这两天,他甚至开始想,是否是自己从前杀孽太重,才让那些妖怪盯上了他的女儿。
他默不作声的盯着姜姜。
任由时间过去。安德胜从外头走了进来,看着这一幕,欲言又止。
这几天,莫说是陛下,就是他们这些人的日子也不好过。
秦娘娘哭晕过去一次,听说现在在屋里摆了漫天神佛的佛像,每过一个时辰就换一个拜。
五公主陪着秦娘娘,大殿下顶了陛下的担子,在前朝处理一些紧急的事儿。
陛下他……
陛下未掉一滴泪,只是在这陪着公主。
但安德胜知道,陛下的心里并不好受。
如果可以,他也不希望在现在打扰陛下。
但前朝……
“说。”
姜政并未抬头,声音却传了过去。
安德胜回过神来:“前线传来了捷报,定远将军大败隋国,隋国主仓皇而逃,定远将军乘胜追击,胜利只在须臾之间。
定远将军传了信,请朝廷这边再给半个月的粮草,斩草除根,一举击溃隋国。”
姜政:“给。”
安德胜:“前朝的大臣们为了押解粮草之人吵了起来,大殿下那边……有些压不住了。”
眼看着我国即将大胜,现在能去押解粮草,也算是能拿个板上钉钉的功劳,各方自然都想派自己的人上。
大胜之后,还要犒赏三军,奖赏有功之士,个个都是要紧的事情。
谁都想来咬一口。
姜泊已经在尽量的扛事儿,但面对满朝心怀鬼胎的大臣,他压不住。
安德胜一狠心:“……陛下,罢朝三日了,明日不能再罢朝了。”说着跪下,深深匍匐在地。
姜政没回头。
他想一直守着自己的女儿,尽自己做父亲的责任。
但他除了是父亲,还是皇帝。
“寡人知道。”
极其珍稀的碰了碰姜姜的脸蛋,感受到了红扑扑的小脸蛋上传来的柔软触感,姜政笑了笑。
“传旨,吾女姜渝,承天之佑,德才兼备,宜承大统。特此册封为太子,以示皇恩。”
他抬头,长叹一声。
“号,元嘉。”
元,万物始也。
无论以后如何,他的姜姜,都是他最认可能继承大统的孩子。
安德胜震惊的都忘了回话。不仅是为了那封号,还因为陛下如今册封太子的用意。
如今满朝皆知,公主重病在床。
不是没人讨论,公主病了,太子之位是否要拱手他人。
但陛下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无论公主是否健康。
姜渝,都是他心中最得意的孩子。
是他姜政心里,最认可的皇太子。
若是公主能度过这一关,便是名正言顺,功德圆满的太子。
若公主未能度过……至少能以太子之礼下葬,史书工笔,都将赋予她浓墨重彩的一笔。
安德胜只觉得心头一酸。
陛下这是,开始接受公主有可能醒不过来的事了。“去传旨吧。”
安德胜:“哎!”
姜政又摸了摸姜姜的脸蛋,把她的两只小手小心的放进被子里,慢慢站了起来。
他转头,看着窗边的花瓶里那只凋谢了的红梅。
这是前日,姜姜拿来的。
小丫头满脸的笑,说这是姜姜在梅园中找到的,开得最盛的一枝花,特地折来,给父皇关赏。
他不认可最盛的说法,还调侃了两句。
姜政忽然有些后悔。
他那时,应该夸一夸那小丫头的。
姜姜那小丫头,最喜欢别人夸她了。
没了姜姜,谁还会惦记着给他的寝殿装点色彩呢?姜政忽然间往外走去。
却不是去前朝,而是梅园。
五公主耷拉着脑袋,算计着日子,准备来送姜渝最后一程。
忽然间却感觉一阵黑风从自己身边吹过。
惊愕的抬头看去,却看到了原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看到的一幕。
她那不辨喜怒,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父皇,竟然在太极宫内小跑了起来。
向来一丝不苟的头发都多了几分凌乱,眼下的乌青更是明显,像一阵风似的,跑去了后院。
“父皇往后院去做什么,那有什么东西吗?”
忽然想到后院有一口井,五公主大惊。
就算是担心姜渝,父皇也不至于投井吧!
她连忙追上前去。却忘了自己现在的小短腿根本比不上父皇的大长腿。
人家的一步,比得上她两步。
当她气喘吁吁的跑道后院的拱桥门时,正和父皇撞了个满怀。
“父皇,您……您这是做什么。”
向来严肃的父皇手里,捏着一只含苞待放的红梅。
肩膀上,有两朵落下来的红梅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