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血魂灰白色的眼睛望着前面,道:“很快就到了。”
小江叹道:“到底是多快?”
马的速度越来越慢,竟已是累得走不动路。
小江急道:“怎么办?”
言血魂道:“不碍事,不碍事。”虽是如此说,他一张脸却明显的慌了,四处张望。又往前行了一截路,他便瞧见了一匹马。马是一匹青色骏马,长得十分威风,此刻正被人拴在路边。而马的主人是位姑娘,正在从马上取包裹。这位姑娘长得漂亮,倒是和这匹马十分的配。
言血魂一跃而起,上了青马,道:“姑娘贵姓?”手指一划,马缰绳便断了。他一带马头,马儿便如离弦之箭般射了出去,霎时间便奔出老远。依稀听见那女子的声音:“我叫武翎,我••••••哎,我的马。”
小江见言血魂走远,长长舒了口气,下马拍拍马背,道:“姑娘,这两匹马赔给你。”武翎跺脚道:“这匹马是我二叔送我的,我怎么可以弄丢了?你••••••你赔我。”
小江见她就要哭出来,慌了神,道:“姓武是吧?武姑娘,习武之人呢,切不可小家子气,你既然出来混江湖,就该大度一些。一匹马何必看得那么重?何况我言老大借了你的马,那是去救人啊。救是的一个天底下最好的男人。他要是死了,你们这些如花似玉的姑娘往哪儿嫁?”
武翎一呆,道:“天底下最好的男人么?”她幽幽一叹,道:“天底下最好的男人,哪里会轮到你们去救?唉,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江南已流了太多的泪,只觉得口干舌燥,头脑也昏昏的,耳朵里嗡嗡作响。手上腿上更是没了力气。
胖掌柜的手点向檀中穴,烟雨吃了一惊,猛然跃起,撞向胖掌柜。
胖掌柜身子滚出丈余,大怒道:“贱人,先杀了你。”他身子一腾,一拳打出,“呼”的一声响。烟雨就地一滚,她原来趴着的地方便是一个坑,泥土四溅。胖掌柜的掌力竟如斯了得。
烟雨一连多了三拳,第四拳却没能躲开,正中她的小腹。她面色煞白,喷出一口鲜血,身子委顿在地,腹内犹如刀绞,呻吟数声,眼睛便花了,晕了过去。
在晕倒前,她似乎看见江南的手动了动,是向她抓了过来,似乎是想要抓住她的手。她也想要伸出手,可却没了知觉。
蝴蝶泉,她已是来了许多次。
上一次来蝴蝶泉,是和阿水逃难至此。
这一次,又是一个如阿水般坚毅的男子。
江南。
阿水。
胖掌柜往地上吐一口唾沫,骂道:“贱女人。”
他一脚将江南踢了出去,江南的背撞在一棵树上,斗笠便被撞飞,露出满脸泪水的脸。他的双目还在流泪,泪流不止。
胖掌柜哈哈一笑,上前一把抓起江南,将他重重摔在地上,发出沉闷地一声响,然后又在他的胸口上踢了一脚,见到江南是眼里流泪,嘴里流血,这才停了下来,低声道:“你不知道我为何要打你,对不对?”
他凑上前,说道:“你不知道的还多。可惜,你再也没有机会知道了。”
便这时,他忽然一把抱住江南,哭道:“兄弟啊,你怎么了啊,你快醒来啊。”
旁观众人吃了一惊,均想:“疯子,疯子,这人是疯子。”
人群头上跃出一人,白衣如雪。
他往前疾行,在江南面前停下,皱眉道:“怎么了?”
胖掌柜满脸均是泪水,道:“他和烟雨决战,已是受了些伤,后来跑出个月湖宫的水行者,唉,不幸伤重。”
言血魂怒哼一声:“那你在做什么?”
胖掌柜叹道:“我来晚了,我来晚了,唉,我来晚了。”他一顿,道:“你怎么来了?你在人群外我就闻到了你的味道,真正的杀手的味道。”他提高了声音,道:“你才是真正的武林第一杀手。”
众人大惊,纷纷后退。
言血魂怒道:“胡说八道。”他一把提了江南,回头就走。
胖掌柜微微一笑,道:“他恐怕难治了。”
言血魂一回头,胖掌柜立刻满面悲伤。言血魂恶狠狠道:“他若治不好,我必责你个救人不利之罪。”言血魂目光一瞥,看见了烟雨,问道:“她就是烟雨?”胖掌柜道:“是,就是那个贱女人。”
言血魂上前蹲下,细细打量一阵,道:“倒是长得不赖。”他另一只手提了烟雨,飞身而起,脚尖在树枝上一点,又跃过人群,纵上一匹青马,疾驰而去。
他来得迅速,走得突然。
只留下满面惊惶的五行门弟子和满面恶毒的胖掌柜。
胖掌柜望着言血魂离去,心道:“是谁去叫了言血魂来?是小江?哼,他破我好事,定饶他不得。”他手一挥,一名五行门弟子便急匆匆奔来,道:“胖爷有何吩咐。”
胖掌柜道:“你迅速回到总堂,在你们掌门闭关修炼武功的门口点上三炷香,然后大吼一声‘万念俱灰’。不得有误,快去。”
那名弟子一怔,在胖掌柜的大喝下才快速奔远。
胖掌柜手再招,另一名弟子奔了来,胖掌柜道:“你跟着他们,看他们在哪里落脚,然后五行门报我。”
蝴蝶泉上的蝴蝶恢复了常态,又开始缠绵。
但有不少蝴蝶却盘旋在水面上,不愿离去。水上飘着的,是它们伴侣的尸体。
小江来到蝴蝶泉时,水面上多了许多蝴蝶的尸体。那些死去了伴侣的蝴蝶,不愿独活,在短短的时间内俱都身亡。
但却空无一人。
他仔细检查着地上的血痕和打斗的痕迹,皱紧了眉,不说话。
武翎奇道:“这些有什么好看的?”
小江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道:“我大哥应该没死,烟雨也该没死,这场决斗终究是匪夷所思。现在只有找一个到场看了的人问问了。”
武翎道:“我不管这些,我只管哪里能找到我的马。”
小江道:“这简单,借你马的人是来救我大哥的,只要找到我大哥,不就找到你的马了么?”
武翎点点头,道:“这话倒也有理。”
烟雨的伤势颇重。
但她一生却并不是没有受过重伤,所以只是昏迷了半日一夜,也就醒了过来。
她醒来时,便瞧见自己躺在一张极为舒服的柔软的床上,床很宽,她可以自由的翻滚。这间屋子也很大,一眼看去,不知门在哪儿。
但烟雨却一眼便看见了趴在床边的一名男子。
他一身麻布衣服,十分简陋。虽看不见脸,但就背影而言,却十分熟悉。烟雨心内激动,唤道:“阿水。”
趴着的人缓缓直起了身子,满脸胡渣,脸色苍白,似乎是重伤初愈,一双眼内闪烁着说不出道不明的话语。正是烟雨心中念着的阿水。
阿水微微一笑,道:“你醒了?”
烟雨道:“你•••••••为何在此?这是哪儿?”
阿水道:“救你的是江南的另一位朋友,他救了你和江南之后便通知了我。”烟雨一顿,道:“那••••••他呢?”
阿水微笑道:“江南不碍事的,他伤势不比你重,但却中了毒。以后••••••武功恐怕是大打折扣了。不过此刻他已经前去寻访名医,定会治好的。”
烟雨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昏迷的一天一夜,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她只是昏迷,哪里能发生什么。
阿水一声苦笑,这一天一夜,当真是发生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