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江拄着一截枯木,走不出十丈,终于是又坐了下来,心道:“我的腿伤如此的重,体力又没能恢复,还是再休息一下。只是要去追大哥的马车是不能的了。”他四下一顾,荒无人烟,心忖:“我要去何处养伤?”
他又躺在枯草上,见天上不知何时多了黑雾,渐渐将月亮吞噬,周围一下子陷入黑暗。小江索性闭上眼睛,什么也不想,任自己的身体与灵魂放空,霎时间就有了困意,睡了过去。自小南死后,他就没有好生的睡过觉。如今加之身体疲惫,一睡睡醒时,天已大明,只见周围山顶已被白雪染了,在阳光下异常夺目。
小江顿时觉得心情舒畅,撑着身体起来站着,四下一顾,草地上布满了霜,雪白一层。在他睡着之后,夜里下了雪,却只在山顶上积了一层,山下却只有霜。小江想要爬上山去玩一场雪,但腿脚不便,不禁长长叹一口气,道:“今年的雪竟来得这么早。”身后一人幽幽道:“是啊。”
小江吃了一惊,猛一回头,只见一男一女两人并肩站在不远处,他睁开眼就欣赏雪景,竟然没有发觉这二人。他见了二人,欢声笑道:“武大姑娘,原来是你。”原来这女子正是神风山庄武学彬之女,如今神风山庄早已散了,武学彬仅仅是做些小生意,武翎听闻阿水去世,悲伤不已,在云南待了月余,伤心难过渐渐消了,便想外出游走。
武学彬庄主哪里会放心,如今他没了权势,往日结下的仇敌定会生事。但他知道女儿爱慕阿水,如今阿水死了,让她待在云南难免睹物思人,也只好派彝族小伙阿木护佑。
武翎淡淡一笑,道:“你怎认得我?”
小江道:“我大哥是阿水,阿水哥经常跟我提起你,上一次回云南,我与他在大理一别,别无去处,心想大哥一直夸你,便就去寻你瞧瞧,正好,我在神风山庄看见过你。”却原来他当时一眼就看中了武翎,虽只见了一面,自然是过目不忘了。
武翎叹口气,道:“阿水,阿水,唉,阿水。”
小江见她愁眉紧锁,更是美丽,不由叹口气,心道:“天底下还有这么漂亮的姑娘,要是我小江今生有福••••••呸,我哪里能玷污这纯洁的姑娘。”说道:“你是来找我大哥的吧?来得不巧,他已经走了,此刻估计已经到了••••••”
武翎身子一颤,惊道:“什么?他••••••他还••••••活着?”
小江奇道:“当然活着了,我大哥武功高强,福大命大,谁能够害他?”武翎心中一时间不知是喜还是惊,竟一下子无语伦次:“他死了••••••坟堆••••••我还上了香•••••••听说••••••他死了。”
小江哈哈一笑,道:“我也听说了此事,但我就不信,我大哥怎么轻易死去?后来我听他讲,当时他与高剑飞大侠等一百余人被柳千秋与五行门团团围住,以乱箭射杀。但峨眉派的吴欣女侠替他挡了箭,得以不死。他伤重难治,在成都稀里糊涂的就被治好了。如今武功大进,哈哈,不会死,还会长命百岁呢。”
武翎心中这时满是愉快,心中只道:“他没死,他没死,天可怜见,他没死。”不知不觉,泪水滚落,打湿了脸。冷风吹来,她身子一颤,脸上泪水凉了,被风吹着如似刀刮,但她哪里察觉得到,道:“他在何处?我••••••我要去找他。”
小江哈哈道:“他如今应该是在去云南的路上,你们可能路上错过了。此处去云南的路有千千万万条,哪里能那么容易就遇上?”
武翎此刻心中尽是欢喜,对小江生出好感,道:“谢谢你啦,我要去找他,你去不去?”小江大喜,道:“我正是要去找他,只是我腿受了伤啦。”心道:“要是能和她一路到云南,那可真是太好了。”
阿木扶着小江,三人到了大路,择了方向,小江笑道:“咱们去前面的镇子买坐骑,不然我这个腿到云南,估计已经废了。”武翎道:“对,骑马也不行,还是买车吧。”
小江心中一甜:“要是她一辈子都这么关心我,岂不是好?”想到此处,忍不住大笑起来,武翎大奇,瞪大了眼睛,问道:“你笑什么?”
小江见她一双眼睛水灵灵的,甚是动人,看得呆了。
阿木轻轻咳嗽一声,道:“走吧。”他见小江一双眼睛不离武翎,心中早就不快,不住的催促。小江早就上下打量阿木,心中早就在想:“你长得没我俊,瞧来武功也没我高,凭什么跟我抢武翎小姐?哼,这一路我找机会弄死你。”
阿木见小江面色不善,冷哼一声,道:“小姐你要小心,有些人嘴里是一套,实际上又是另一套,奸着呢。”小江冷笑道:“这位兄台口口声声说有人奸诈,估计你才是最奸诈的吧?殊不知这世上就是有那么一些伪君子坑害我们老实人。”
阿木怒道:“你何以处处与我为难?”
小江嘻嘻一笑,道:“谁处处与你为难了?是你一开始就没给我好脸色,是你最先开口刺我。嘿嘿,要说处处为难,应该是你处处与我为难吧?”
小江自小就在江湖上混迹,跟地痞无赖吃喝打闹,若说在口头上讨别人便宜,那再没人及得上他。他只三两句话便说得阿木通红了脸,几个“你”说了之后便没话,只一双眼睛通红着瞪着他。
武翎摇头叫道:“哎呀,别再说了,快些走吧。”她站在中间将阿木与小江隔住,但嘴上一直和小江说话取笑。她为人本就洒脱,最喜热闹,性情开朗活泼,小江正与她气味相投,而阿木虽爱慕于她,为人却呆板得紧,凡事不敢违背,更不会说几个笑话逗乐了。
小江行走江湖十余年,什么样稀奇古怪的人和事都见过,他口才绝佳,说了出来,逗得武翎不住口的笑。有时阿木旁边恨恨说一句话,武翎也怒道:“住口,他说的是真是假,你又怎么晓得了?”
小江更是喜得将他见过的较为奇特的人大谈特谈,夸大了不少。
三人往西行了不远就上了大道,远远几行马过来,三人在路边躲避,其时地上露水未干,马儿虽快,却溅不起灰尘,只是马匹飞掠而过,刮起一阵风,吹在脸上冻得疼。小江见武翎满脸不快,登时便将手下木棍一挑,在最后一匹马的腿上轻轻一敲。
他腿上受伤,手上也无力,但对马匹却再也熟悉不过,知道自己所打之处是马匹腿上麻筋。果然这匹马长嘶一声,后腿无力,往后坐倒在地。马上乘客这一下猝不及防,身子往后就摔,但这人竟武艺精湛,眼看就要落地,身子猛然提起,往后翻了个筋斗,往地上落下。
小江见未能得手,木棍再出,在这人小腿上轻轻一绊。这人施展轻功避开,未能摔地,心中大是得意,不料小腿一麻,吃了一惊,再要提气时,内力有限,无可奈何,扑通一声摔在地上。地上恰好有个凹地,里面积了水,结了厚厚的冰,他的脸撞在上面,立时疼得大叫。
武翎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小江更是得意,笑得更加猖狂。阿木明知此举不妥,但见武翎欢喜,也就陪着笑了三声。
那人翻身而起,哐啷一声拔出地上钢刀,喝道:“他奶奶的,哪个小兔崽子敢趁我不备••••••”停了一瞬,大叫道:“小江?江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