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水垂下头,道:“是,唐姐姐。”
李若文叹口气,抱着阿水大踏步走出竹林,回到他住的“闻道苑”。
阿水以为他是个废人了,没想到李若文将他放在一张床上,便封了他的穴道,取出药箱,开始施展针灸之术。
阿水又惊又喜,问道:“师父,这••••••”
李若文道:“不必多言。为师与当年的鬼手神医是好友,他医术通神,我便学了不少。适才为了保住你,我并未将你的手筋脚筋完全挑断,此刻只要将之续上,假以时日,你的武功便可复原,身子也就好了。”
李若文的剑法当今武林当属第一,他曾将十根头发缠在一起,一剑刺出,想要断几根便断几根。这等绝世剑法,当世谁能比得?他要留住阿水的筋脉,自然是容易至极。旁人未必看得出来他手下留情,就算是被无尘、无俗看出破绽,他们也不会当真要阿水残废,只会假作不知。
阿水喜极而泣,身子便颤抖起来,道:“弟子,弟子,实在是••••••”
李若文柔声道:“你先睡一觉,睡醒便没事了。”他伸手点了阿水昏睡穴,阿水便睡着了。
他梦见了烟雨。
多愁、任性的烟雨。
梦到烟雨时,他本是极为高兴,踏着青草,嗅着花香,快步上前,问道:“烟雨,你最近过得如何?”
烟雨却脸一沉,道:“我们早已恩断义绝,何必假意亲热?”
阿水心中忽地一痛,道:“我••••••我其实是喜欢你的。”
烟雨冷冷道:“假惺惺。”手中剑拔了出来,喝道:“拔剑,我要杀了你。”
阿水摇头道:“我不会拔剑。你也不会杀我的。”
便见剑光一闪,胸口一痛,烟雨的剑刺进了自己的心脏。
阿水痛苦极了,看着烟雨,见了她冰冷的面孔,口中叫道:“我本以为你不会杀我,没想到,你••••••你竟然会如此狠心。”
他忽地也拔出了剑,刺了出去。
烟雨也没有躲避,他的剑便刺入了烟雨的心脏。
然后两个人都倒了下去。
鲜血打湿了青草。
青草就很快的长高了,将二人的尸体覆盖住。
他又梦见了无尘道长。
他梦见自己一刀一刀将无尘师伯砍死了。
无尘看着自己的眼神极其复杂,有忧伤,有痛苦,有无奈,有恨铁不成钢。
阿水一面流泪,手中刀一面挥了下去。口中叫道:“是师父让我杀你的,是师父让我杀你的。”
忽地扔下刀,叫道:“不对,不对。不是师父叫我杀你的。”
他问自己:“我为什么要杀无尘师伯?为什么?是谁让我做的?是谁?”
他大叫:“是谁?”
身子猛然弹起。
睁开眼,便见李若文正微笑看着他,柔声道:“做了噩梦?”
阿水伸手擦擦汗,气喘吁吁,道:“是。”
忽地狂喜,道:“我的手,我的手••••••”
李若文微笑道:“你已经躺了三天了,你的手足都可以动了。不过还得再躺几天,不能立刻就动,此刻尚未复原,还须休息。”
阿水感激涕零,连忙道谢。
李若文哈哈大笑,道:“你我师徒一场,何必客气?”他忽地叹口气,道:“有件事,我倒要请你帮忙。”
阿水连忙道:“师父有命,弟子无不遵从。”
李若文微笑道:“这倒不是命令你。这件事关系重大,非你不可。但你要做这件事,就得付出极大的代价。”
这时候只要能够向李若文效力,阿水做什么都是愿意的。他挣扎起身,欲表明自己的决心。但四肢依旧疼痛,依旧无力。
李若文伸手按在他的胸口,将他按了下去,道:“你我师徒,又何必讲这些俗礼?既然你执意要做,我便先给你说说,然后你再考虑考虑。”
阿水点头道:“是。”
李若文站起了身,似乎是在想该从何处说起,踱了几步,道:“说来倒也简单,无俗师弟闭目塞听,将无尘师兄之死怪罪在我身上••••••”
阿水连忙道:“不,掌门冤枉师父了,这都是因为我。”
李若文道:“你也不必太过自责,此事虽与你脱不了干系,却也不完全是你的责任。无俗师弟就认为是我的责任最大,要处分我。门下弟子大多不同意,于是许我戴罪立功。”
阿水连忙道:“怎么个戴罪立功之法?只要弟子能够帮忙,必定赴汤蹈火。”
李若文正色道:“月湖宫近年来活动猖獗,已有不少名门正派弟子死于其手。掌门的意思,只要我铲除这邪教,便可算是戴罪立功了。只是••••••”他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阿水,道:“此事若让我亲自出手,那也不是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