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心中又喜又痛,颤声道:“我已打算和你一道死去。”
阿水沉默半晌,忽地缓缓说道:“我们不会死,这辈子还没有报答你对我的恩情,我哪里会死?”
烟雨身子一晃,心中“噗通”直跳,一颗心恨不得跳出来,她脸颊忽地通红,全身也觉得不自在起来,心中只想:“他说要报答我的恩情,说我们不会死,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我和他以后••••••”
阿水颤声道:“如若不死,我日后定会好生待你,不敢有负于你,如若不然,必将乱刀而死。”
烟雨喜极而泣,道:“不用发誓,我相信你,你说什么我都相信。”她精神一震,重新拾起一柄长剑,长剑在手,精神更佳。
便这时,忽听马蹄声响,羊牧羊抱着柳剑心又骑马回来,他身后数丈远处跟着一队人马,瞧来依稀也是武当派人,烟雨刚生还的一丝希望此刻突然又逝去,身子一软,再也难以支撑。
却听羊牧羊叫道:“我回来啦。”
烟雨体力透支,迷迷糊糊地骂道:“当真是没用,连个孩子都护不了。”却听阿水喜道:“咱们的救兵来了,有人来救我们了。”
烟雨抬起眼皮,只见羊牧羊身后最近的一个穿着黑色捕头服饰,正是成都女捕头柳青青,柳青青身后不远处一人是个中年汉子,烟雨认得,这人是武当派无俗的弟子木须子道长。而在木须子右侧一人,明眸皓齿,白衣如雪,竟然便是唐天香。
阿水已解开了自己,强忍着伤痛扶起了烟雨,颤声道:“咱们死不了了。”他话音刚落,身后呼呼风声,他虽身受重伤,反应丝毫不慢,拉着烟雨就往前伏去,若是在往前,他大可以在地上轻轻一撑便可倒跃而出,但现在身体无力,这一伏便摔在地上,只觉一道疾风字后背打过,避得恰到好处。
他抬起头来,只见柳千秋手中的折扇在前面一盘旋,此刻正往回飞,想来适才便是柳千秋在偷袭他。
柳千秋一袭不成立即退走,但见黑影闪动,一人刹那间已经到了阿水身后,朗声说道:“柳千秋罪大恶极,现有六扇门下发的海捕文书在此,只抓他一人,其余人等若能回头,则免去罪责。”柳青青左手一抖,一张黄色檄文高举在众人面前。
在场的武当弟子大多是川西人士,都识得柳青青的厉害,这时见她身后是成都府数十名捕快,哪里还敢停留,立即往峨眉山方向撤走。柳千秋更是快极,柳青青话未说完时,他人已经不见了。
峨眉派众人面面相觑,刚才一切便如梦幻,来时猛如闪电,去时恰如疾风,而地上尸堆如山,血流成河,却又再真实不过。愣了片刻,有女弟子开始伏地呕吐,一人吐,立时有多人开始呕吐。
任是谁见了这么多的死人也会承受不住,更何况是这群峨眉派的少男少女?
柳青青收起文书,上前握住吴悦手,说道:“师父命我前来接应师姐,请师姐到家师府上一叙。”
吴悦一呆,眼前这人从未见过,如何唤自己“师姐”,她的师父又是何人?
却见木须子大步跑了过来,笑道:“吴师妹,这位乃是成都府女捕头,是峨眉派司马成风前辈的弟子。司马前辈是尊师的师兄,昔年便已归隐,不问世事,他老人家要见你,自然是你莫大的福分。”
吴悦乍听师父千衣师太还有个师兄,自己便有了个依靠,霎时间百感交集,涕泗横流,抱住了柳青青,泣道:“我以为咱们峨眉派的重担当真就落在我肩上了,我••••••我何德何能,怎么能受此大任?”
柳青青也颇为动情,她一直以为自己只有林寒衣一个师兄弟,如今知道师父司马成风原来是峨眉派人,而自己身后站了数十位峨嵋派弟子,自己与他们都是兄弟姐妹,他颤声道:“师姐,各位师弟师妹,近日可苦了你们了,咱们一起去寻我师父,求他老人家做主。”
吴悦慌忙问道:“司马师伯在何处,咱们快些去拜见他老人家。”
阿水和烟雨此刻已经被唐天香、木须子等人扶了起来,柳剑心紧紧抓着阿水的手,那是再也不愿放开的了,众人便浩浩荡荡往成都方向行去,阿水伤重无力,几个捕快便将他抬了起来,走在人群之中,烟雨骑马行在其右侧,剑心躺在烟雨怀里,不住问她:“烟雨姐姐,你不是喜欢我爹爹么,你们成亲了么?爹爹的伤还能好么?你的武功怎么那么高••••••”
//
无尘道长依旧在钓鱼,他做事一向很认真,所以当一个灰袍文士带了两个小童到了他身后时,他依旧没有发觉。
灰袍文士便垂手立在他身后,纹丝不动,微风拂过,便连他的衣袍也丝毫不动。无尘道长手中的鱼竿却忽然提了起来,但鱼钩刚露出水面,也就保持不动,便像是忽然变成了木头人。
从屋内走出的无俗道长一见这场面,也就远远站着,丝毫没有上前说话的意思。他们三人都保持不动,从烈日当空一直到日头偏西,眼看太阳就要落下,夜幕就会降临。
文士身后的两个小童却忍不住了,一个说道:“先生这是怎么了?”另一个年龄稍大的故作神秘的说道:“他们在比试武功。”年幼的童子一下子跳了起来:“什么?比试武功?师兄,你当我是傻子么?哪有这样比试武功的?”年长那人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也是猜的,不过既然先生这样做,必定有他的道理。”
忽听“咕咕”声响,年幼那人颇为尴尬的摸摸肚子,低声道:“师兄,你饿不饿?”年长那人面露为难之色,道:“我也饿了,可是先生没动,我们哪里敢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