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一条腿,意味着当兵生涯就结束了。伤病好后,上面授予了二等功,他完全可以留在大城市,但忘不了家里的老母亲,最后选择转业回家。”

“回来后,他依旧没泄气,靠着一双手拖着半条腿勤劳种地。最开始,上级领导纷纷来看他,后来就消停了,过着普通人的生活。突然有一天,有人上门说,他的二等功有问题。有人反映,他的腿不是在冲锋杀敌的时候炸伤的,而是逃跑时候不小心踩到了地雷。”

“他当然气不过,找当年的老班长,找领导证明自己的清白,可没人听他的。战场上那么混乱,谁知道什么情况,何况都过去这么久了,追查此事有何意义。就这样,他连续跑了四五年,最终也没给自己讨回公道。后来,他从山上跳了下来,摔死了。”

“在战场上没被杀死,结果被自己人玩死了。如果当时有个人替他作证,或许又是一种结果。”

潘志刚听了唏嘘不已,情绪被感染,点头道:“确实很可惜,那后来呢,有人给他作证了吗?”

乔岩无奈苦笑道:“这件事成了一件谜案,到现在依旧石沉大海。何况过去这么多年了,他又是个小战士,人们早就把他忘了。”

“哎!太可惜了,他是党员吗,如果是真事,可得好好挖掘一下,我们正缺这样的感人事例和先进典型。”

“这……不太清楚,应该不是。”

潘志刚有些失落,又看了看表道:“好了,故事讲完了,我可以走了吗?”

乔岩终于绕回了主题,道:“潘科长,刚才童部长介绍了,我跟过丁书记,这是曾经的身份,不提也罢。我还有个身份,是姜甜的男朋友。刚才和你说这个故事,其实和姜甜的家事有些相似。她父亲是高级知识分子,当年很热血很爱国,年轻气盛,做出什么不理智行为情理当中,我到现在都很冲动,依然流淌着沸腾的热血,如果国家需要我保家卫国,绝对第一个站出来。”

“当然,过错肯定有,这点不可否认。不过,他后来的表现,已经证明意识到当年的过错。几十年如一日,接过父辈的旗帜守着一个破败的工厂,用实际行动在自我救赎。何况,他这些年从来没犯过任何错误,这点,说明他为人是正直的,坦荡的,可以改造的。”

“一个山东人,一个四川人,都是当年的天之骄子,来到金安县这贫穷落后的小地方,守得住清贫,耐得住寂寞,生活了几十载,真心不容易。如今,他们没打算离开回到自己的家乡,还愿意把女儿留下来,为景阳市的发展出一份力。这份拳拳之心,足以昭然若见。”

“所以,我恳请潘科长给姜甜一次机会,她真的非常优秀。多才多艺,勤快能干,将来肯定是出色的文旅人才。您稍微高抬贵手,可以让一个家庭充满欢声笑语,飘荡在这空旷的山谷里。相反,会给他们心灵上蒙上一层灰,背着这个沉重的负担这辈子喘不过气,很有可能会延续到下一代。如此下去,何时是个头。”

潘志刚听完乔岩的大篇讲述,一时间沉默了。很显然,他被乔岩感染了。娓娓道来的话语,真情意切的故事,朴实无华的情感,让他在犹豫徘徊,举棋不定。

童伟趁机道:“老潘,乔岩说得多好啊,我都感动了。要不在你的职权范围内,稍微抬抬手,给孩子一次机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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