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进一步的明确下来了,比如说朱允熥要登基的时间,算是彻底的敲定下来了,这对于不少人来说也是心里的大石头落地了。
倒不是担心这段时间出现什么变故了,单纯的就是时间明确了,大家都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好好的筹备、好好的练习,这样才能够保证万无一失,这样的大事情自然也就没理由出现什么疏漏,要不然就是非常大的罪过了。
这对于不少人来说自然是无比振奋的消息,尤其是一些所谓的太孙党,心里更是欢欣鼓舞,更是觉得未来有了很多的指望。
对于一些人来说倒是古井无波了,早就预计到了这些事情,自然也就不会因为这些事情有什么好奇怪的。
比如说朱允炆,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了,所以也收拾收拾行李准备打道回府了。在京城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在这个敏感时刻他不方便在京城多停留。
既然正经事都已经忙完了,他也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要不然心里就不安稳,总怕自己卷入什么事端当中。
至于母妃或者老四、老五的处境,他虽然关心,只是这时候还是明哲保身更合适,他也没有能力去管太多的事情。
对于自己的这位兄长,朱允熥还是非常给面子的,安排梅顺昌出城送行。
就算大家彼此心里是有着一些成见和不和,但是该彼此给面子的时候,还是需要稍微的给点面子才行。
朱允熥勉强算是说服了老朱,暂时不会给出太多的预算,还是手里留着一些银钱以备不时之需,这在他看来是非常有必要的事情。
常升一看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开开心心的来到了文华殿,“殿下,此前臣等已经选出武威将士,可编入锦衣卫。”
朱允熥打趣着说道,“你倒是管的事情不少了,现在锦衣卫的事情也都敢插手了。”
常升一点都不害怕,笑盈盈说道,“殿下,臣哪能插手锦衣卫的事情,只是旗手卫掌大驾金鼓、旗纛,锦衣卫里头的人到底少些。”
旗手卫属于锦衣卫,和侍卫将军同样都属于锦衣卫当中极为特殊的存在。
尤其是侍卫将军,这就是采用宋代的‘天威将军’,也就是所谓的大汉将军,是最为典型的仪仗队了。
身材魁梧、膂力惊人,这是最基本的要求。他们不只是要看着威武雄壮,也需要有不俗的战斗能力,这样才可以更好的保护皇帝。
所以旗手卫倒也罢了,大汉将军的选拔就极为苛刻了,世袭的锦衣卫当中很难有优质的兵源,那就要在军中仔细的挑选。
朱允熥也不多说什么,安排道,“这事情你去和蒋瓛说清楚,记得再去兵部一趟,事情不好全都是五军都督府直接办了。”
不是朱允熥多嘴,而是名义上兵部可以对兵部有些限制。但是很多的时候,常升这些人就不将兵部放在眼里。
不要说常升、蓝玉这些人了,就算是谨慎的徐辉祖,或者是贵气十足的李景隆,他们也都是一致的将兵部当做五军都督府的附庸罢了。
高兴的时候给点好脸色,不高兴的时候就对兵部有一些刁难。而兵部的那些人除了私下埋怨也没太好办法,最多就是上奏折弹劾一下。
形势比人强,谁让现在的五军都督府看似没有最初开国时的抱团和强势,但是依然可以让文官们无可奈何。
常升就立刻说道,“臣知道这些,臣肯定去兵部报备,好歹也是兵部管着名册、军将选用。”
朱允熥也就是笑了笑,常升这话说的没问题。但是兵部真要是能够直接将名册和军将选用等等给控制住,就不会就是受气媳妇的角色了。
所以有些事情真的也就是听听就行了,要是完全当真了,那不可避免的要成为笑话了,甚至还要被不少同僚奚落。
朱允熥开口问道,“三舅他们现在在太仓那边做的怎么样了?”
常升直接回答了,“臣不知,他现在也有家室,身上也有职司,都这么大的人了,臣又何必去多问他。”
朱允熥都无语了,要说常家兄弟关系不好倒也不至于。可是这几个也都是平时不多联系,尤其是一旦出门在外了,私下里绝对不会来往过密。
原因自然也比较简单,不见得就是不关心彼此,单纯的就是为了‘避嫌’,有些时候这些避嫌都有些太过了。
看到朱允熥似乎有些不高兴,常升赶紧说道,“殿下,常森虽说没多少本事,只是也没人敢欺负他!再说了,殿下安排了差事,他还是以差事为先。”
朱允熥无奈的笑了笑说道,“我不多问,问了估计你也不知道多少。只是平时家书多一点并无忌讳,三叔在外能不惦记家里?”
常升则有自己的一些观点和看法,“问了还不如让人回来看看,他又不是跟前没人。派个心腹、让侍妾回来问安,也都没事,亲眼所见才好。”
这也算是常升混不吝的一面了,他对朱允熥从不缺少尊重,可是有些时候就会坚持自己的一些看法和观点。
皇太孙是厉害,但是常升也不会什么事情都是听皇太孙的安排,尤其是家里头的一些事情,那更是要想清楚才行。
毕竟满朝上下都知道皇太孙对开平王府格外优待,哪怕常升非常的纨绔、平庸,也明白不能仗着这些优待就胡作非为,臣子也要有臣子的觉悟。
朱允熥也不会对常升多说什么,说到底就是常升也岁数不小了,也是有着自己的一些认知等等,真不需要什么事情都需要他去操心。
只要不是一些原则性的问题自然也就没什么问题,只要开平王府没有闹出一些丑闻就好,其他的事情就不需要担心太多了。
朱允熥随即吩咐说道,“有些事情自然有礼部这些衙门去办,只是你这些时候多走动一番,尤其是那些个和仪仗有关的,多去看看、问问。”
常升也不避讳,立刻说道,“殿下放心就是,臣肯定多去走动、询问。”
朱允熥有些担心的说道,“这一次情况特殊,估计很多仪式、典礼都颇为隆重,这段时间务必盯紧着一些,不要出了纰漏。”
这可不是灵前登基,这是一次声势浩大的传位继承,所以区别还是有不少。
别以为只有天下臣民会看,到时候也会有着各国使节观礼等等,这当然也有极其特殊的意义。
大明可不是完全的封闭,在应天府也一直都是有着周边各国的使节等等。哪怕是和大明关系不睦的高丽,那边也是有使节在应天府。
现在自然不可能指望一些国家立刻派出使节来观礼,可是现在在应天府的这些使节也会得到邀请观礼,会将一些盛大的仪式回报给君主。
所以很多人想要大操大办,真的不是单纯的为了讨好朱允熥,这也是宣扬国威的心理。
等到常升离开,道衍就说道,“殿下,臣以为此前召大儒入宫商议礼制很有必要,只是好多事情此前也都定下来了规矩。”
“查遗补缺罢了,若是有大的疏漏就及时补上,没有也就算了。”朱允熥笑着说道,“这样的典礼,有人想唐宋之礼,有人想秦汉典礼,还有翻完古籍想要上秦之礼,到底选谁的?”
道衍担心的其实也就是这些,现在大明很多的礼制等等学的是唐宋,是以此为框架。
但是读书人的心思就是多,有些人现在惦记着的实际上是《周礼》,甚至想要查找史书进行一系列的补全和发挥,要是弄出来三皇五帝时的古礼就更好。
从来都不缺这样的一些人,他们的初衷可能是好的,至于自己的一些选择是不是不切实际,这些人实际上也是根本就不会过多的去考虑。
听到朱允熥这么说,道衍自然也就放心了,他算是博览群书,对于各种学派都有所涉猎,此前最为担心的也就是那些所谓的‘大儒’。
要是真的让那些人出意见,根本就不用多想,肯定会让很多人扎耳挠腮了,肯定会让很多人感觉到无比为难。
朱允熥继续说道,“你到时候就去旁听,去翰林院亲自选几个人过来,倒也不是去辩经,到时候及时揪住那些大儒就好。”
绝对不能让一些大儒自由发挥,方孝孺、黄子澄这样的人不会少,这些人心里想着的就是一些古礼。
给这些人施政的机会,他们可以将宫殿的名字全都给改为最为古老的名字,会想着恢复周礼、推行井田制等等。
水土不服、不切实际,那是他们根本不在意的,他们认为的圣贤之道就是最为正确的,做不好也不是理论等问题,是官员们执行不好。
道衍自然也明白他们这些人的作用了,说到底就是不让一些所谓的大儒等等自由发挥罢了。
这样也挺好的,起码可以避免将要紧的时间浪费在无畏的争论上。
朱允熥自认为时间紧迫,很多的事情可以放手给其他人去做,他只需要知道一些事情的进展也就行了,他需要关注的焦点是其他。
郁新也非常的忙,比如说他总算是到了武英殿,这都有些恍惚了。
不要说今年了,就算是去年,皇帝在武英殿处理政事的时间也不多,郁新等人更多的是去文华殿,也就是大朝仪的时候才能看到皇帝。
甚至就算是在文华殿,偶尔也可以看到皇帝在那里。
这一次稍微特殊一点的是皇帝虽然在武英殿,但是还有一个肉嘟嘟的胖娃娃,正开开心心的坐在御案上,开开心心的在抓着奏章、印玺。
“祖!”朱文垚很聪明,看到有人进殿就喊人,“祖。”
老朱回过神来,对郁新说道,“声音小些,不要吓着孩子。”
郁新对此都已经习惯了,其实以前的时候就偶尔能够看到这位强悍了一辈子的皇帝非常和蔼的盯着皇太孙。
甚至有些时候也可以看到这位皇帝下意识的帮皇太孙整理一下头发、拽一拽衣裳。
这些可能也都是洪武皇帝老了的证明,不过也能说明皇太孙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
至于这位皇重孙就不用说了,一直都是皇帝在带。
“陛下。”郁新行礼过后,说道,“臣等已经列出单据,大典所需也尽在其中。”
老朱直接问道,“皇太孙勤俭惯了,也知晓朝廷明年有不少大事要做。若是压制八万两,你觉得可会寒酸?”
预算直接少了一小半,这自然会打乱郁新等人的一些计划。但是这些也算是在预料之内,毕竟皇帝和皇太孙某些程度来说也是一脉相承,说勤俭也好、说小气也罢,都是舍不得在有些事情上花钱。
皇帝要退位了,到现在也没说新修个宫殿,就在西宫这里住着,这放其他朝代简直是闹翻天的事情,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帝要退而不让。
再比如说现在的皇城有些地方地势较低,也会有一些潮湿,但是皇帝和皇太孙一致的观点就是皇宫已经够好了,修修补补就行了,没必要再大兴土木。
秦王这些藩王都舍得在他们的王府大兴土木,偏偏皇帝和皇太孙一听到修皇宫就不高兴。
郁新赶紧说道,“回陛下,若是以八万两计,只怕是要用不少旧物。”
老朱自然也明白了,就是说有些仪仗等不用新的,或者后续不会进行一批更换。
仔细想了想,老朱说道,“那就先不换,到时候你们安排着翻新一下就好。能用的就用,实在不能用的就换,没必要多这一笔开销。”
确实能省下来一笔钱,老朱也觉得这笔钱省下来不错,很多东西还都新着呢。
换了个皇帝就将东西全都换掉,是有些不划算。
郁新也不奇怪,皇帝和太孙势必是要在这些地方省钱,那就翻新吧。能省一点也好,他这个户部尚书的压力就小了很多,其实他也不希望太铺张。
但是没办法啊,谁知道皇帝和皇太孙会不会在意场面呢。
先给出十足的预算,不行就削减一点,这也是他面对这类事情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