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的确是一个运筹帷幄的女人,把持了两朝朝政,宣平侯还在玩泥巴时,她便已经是宠冠六宫的皇后。
只是再厉害的人也有马前失蹄的时候,怎的就染上了麻风?
庄太傅冷声道:“萧六郎此人还是你看走了眼,只怕他早就认出了太后,从一开始接近太后的目的就不单纯,可恨我们全被蒙在鼓里,还为了让他把太后带进京城,说服陛下重开了国子监。万幸国子监如今并没落在陛下的手中,尚有挽回的余地。可不论怎样,太后都不能继续留在他们手里了。”
这一次,他没再反驳祖父的话。
然而不知想到了什么,他沉默片刻,随后才问:“祖父打算怎么做?”
庄太傅掸了掸宽袖:“光明正大地上门,与太后相认!”
碧水胡同,老太太刚打完一场牌,她把牌桌一推:“今天就到这儿,不打了!”
街坊们意犹未尽地各回各家。
没错,虽是输了钱,但还是打得挺开心。
这主要归功于老太太的赢钱策略,老太太不会每天都和同一桌人打牌,也不会一直只割一个人的韭菜,譬如赵大婶儿昨日输了,今天她就让她赢一点,有输有赢的大家就觉得很正常。
可若是细细算个账,他们输的是自己的,赢的是同伴的,没人从老太太手里赢走过本钱哦。
老太太伸了个懒腰,去隔壁看看顾琰与顾小顺。
顾琰偷懒趴在床上睡着了,顾小顺坐在小板凳上乖乖做木工。
老太太很满意。
小顺这孩子,上道。
她对顾琰要求不高,活着就好。
姚氏在做刺绣,六郎那三个不知在外头干啥,天都黑了还不回。
老太太肚子饿了,去灶屋找吃的。
房嬷嬷去绣楼取衣裳了,晚上是老祭酒做饭。
老祭酒炒了几个家常小菜,炖了一罐芦笋鸡汤,又煎了几个红糖糍粑。
接下来是单独给小净空做的吃食——百合鸡蛋羹、豆腐素肉丸子、青菜炒素虾仁。
“孩子们回了没?”老祭酒摆着盘问,语气熟稔,称呼自然,与赵大爷和赵大婶儿谈起自家孩子时一模一样。
“还没。”老太太开始找吃的。
“这里。”老祭酒似乎一早知道她会饿,拿出单独准备好的一小碟红糖糍粑,这一碟糍粑是撒了白芝麻的,几个孩子都不爱吃撒了白芝麻的红糖糍粑。
老太太也没觉着有哪里不对,她抱着碟子,在小板凳上坐下,吸溜吸溜地吃了起来。
一个在灶台前忙活,一个在灶台后吃,锅里的油呲呲作响,一屋子酥油葱香。
咚咚咚!
外头传来了叩门声。
“谁呀?”姚氏放下绣活儿往外走。
老祭酒快步走出灶屋,对双身子的姚氏道:“我来我来!”
“啊,好。”姚氏乖乖回了屋。
院门其实是虚掩着的,应当不是街坊邻居,否则就直接推门而入了。
“谁呀?”他一边问一边拉开木门。
他一眼看见了门口的庄太傅,眉心猛地一跳,他一把合上门,在墙上抹了把墙灰涂抹在自己脸上,随即再度将门拉开,挤出怪怪的声音问道:“谁呀?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