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致远三十而立了,他的容貌不算出挑,国字脸,肤色还黑。

但此时此刻,他看向萧六郎的眼神亮得逼人,带着某种热血与信念,几乎灼得人眼眶发热。

萧六郎定定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宁致远露出一抹释然的笑,他拍了拍萧六郎肩膀,满怀抱负地说道:“你别看我出身微寒,没背景、没人脉,但我偶尔也会做做梦,就想着万一哪天我也爬上去了……不用爬太高,五品翰林学士就是我这辈子的梦想了!”

他说着,捏紧了拳头,似要把一路走来受到的轻视都从骨子里逼出来:“我在想,等我有那么一天,等我掌管了翰林院,我绝不任人唯钱,绝不任人唯亲,绝不任人唯圈,绝不任人唯顺,绝不任人唯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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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的京城,气候宜人。

下朝后,各大官员们依次出宫,前往各自的衙署。

庄太傅也出了金銮殿,与几位交往不错的同僚闲话了几句,今日没什么可禀报太后的,他就打算出宫了。

他刚走没几步,被袁首辅叫住。

“庄太傅。”

庄太傅略有些意外地回过头:“袁首辅?”

袁首辅是内阁第一大臣,但内阁中的两位次辅、中书舍人以及三位内阁大学士都是庄太傅的人,所以也可以说,内阁几乎大半落入了庄太傅的掌控。

只是内阁依旧以袁首辅为尊,他的话语权还是最大的。

可袁首辅上了年纪,当不了几年首辅了,总有一日,其中一位次辅会接替他的位置。

那时,就是他庄太傅彻底霸占内阁之时。

庄太傅明面上从不与袁首辅起冲突,只是他俩也一贯没什么交集,就不知今日袁首辅为何叫住他。

袁首辅走上前,和颜悦色地看向庄太傅:“庄太傅近日的气色越发好了。”

庄太傅客套道:“托您的福。”

袁首辅笑了笑:“庄太傅客气。”

庄太傅直言道:“袁首辅找我有事?”

袁首辅道:“倒也没什么大事,昨日我看了翰林院送来的一些古籍,修复得不错,好几处朝中大儒都拿不定主意的遗漏之处,翰林院这回都给填上了,听说安郡王也参与了编修。”

庄太傅道:“是吗?玉恒的事我倒是没太去打听。”

他是真没去打听。

但自有人禀报给他。

之所以这么说是为了在袁首辅面前避嫌,表明自己没插手翰林院。

袁首辅没单独提及《燕北赋》,是因为昨晚他挑灯夜读了余下几本文献后,发现其惊艳程度丝毫不输《燕北赋》。

他这把年纪,挑灯夜读已是三十年前的事了,可他昨夜读得停不下来。

虽说他也没有亲自见过原本的古籍,可这些历史大多是能从别的古籍中得到求证的。

换言之,要修复这些古籍,需要磅礴的史学储备做基础。

且没有字迹上的错误。

便是袁首辅自己,也很难保证在那样枯燥的状态下做到一个字也不错。

袁首辅还不知萧六郎是在夜里熬夜点着油灯修复的,若是知道,只怕更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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