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太傅对安郡王的行踪了如指掌,自然知道他去过月罗山藏书阁的事。
他以为袁首辅这么说,是因为他拿到的确实是安郡王修复的几本古籍,他清楚自家孙儿的实力,没怀疑这其中出了误会。
他笑了笑,说道:“能为翰林院出点力,也不枉他念了这么些年的书。”
“何止是出了点力?是大功劳。”袁首辅从不轻易夸人,便是当初冠绝昭都的小侯爷都没得到过他一句夸赞,“庄太傅,你有个好孙儿。”
庄太傅简直受宠若惊啊,这个老挑剔鬼,居然也会夸人的么?
他压下心底的激动,拱了拱手:“袁首辅谬赞了。”
袁首辅笑了一声,问道:“我听说,庄太傅的孙儿尚未议亲?”
庄太傅怔住。
五月底,翰林院举行了一次考试。
庶吉士中,冯林与林成业分别位列倒数第四、第五,杜若寒挤进前九。
袁首辅的嫡孙袁宇当初是二甲传胪,庶吉士考试中拿了第一。
这一次发挥失常,跌至第五。
修撰与编修们不与他们一同排成绩,毕竟考题也不一样。
萧六郎第七,宁致远第六,第一是安郡王。
宁致远来找萧六郎,小声道:“不可能吧……明明我算术错了那么多……你一题都没错……我咋可能比你考得好?”
算术是最容易算分数的,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不像考文采的题目主观性太大。
而且就算是考文采,宁致远也是万万不及萧六郎的。
不用说也知道,萧六郎被人刻意压成绩了。
这种内部考试不像科考那么严明,科举考生不服成绩可以去衙门或贡院翻看考卷,看完仍不服气就可去击鼓鸣冤。
翰林官们考完就考完了,没机会申辩的。
宁致远深深为萧六郎感到惋惜。
他是第一次来京城,却不是第一次接触官场了,他在地方上时曾去府学做过教习,也在县令身边当过临时主薄。
他亲眼见到过官场的黑暗与倾轧,只是他万万没料到翰林院此等清流之地也有如此不公之事。
其实他自己过得也不算太顺利,可这种不顺在正常范围之内,属于没权没势没背景,所以不被人重视。
萧六郎这种却是被人刻意打压。
也就是萧六郎心态好,没有崩掉,换别人早崩心态了。
宁致远不再说什么,拍拍他肩膀,叹息一声出去了。
萧六郎出门洗毛笔,来到洗墨池时恰巧安郡王也来这里洗笔。
他是不必亲力亲为的,自有人替他干。
他被一群同僚团团围住,一个个向他道喜。
“听说庄编修考了第一,这就叫真金不怕火炼!”
“是啊!这次可没人敢徇私了!”
他们一边毫无顾忌地说着,一边还不忘朝萧六郎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
萧六郎一路的第一是怎么来的早在京城“传遍了”,说他无非是顶着一张与昭都小侯爷七八分相似的脸,得了小侯爷亲爹与小侯爷同门师兄的垂青。
甚至他的状元也是皇帝故意放水,为的是打压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