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磕了个头,跪伏在地说道:“老臣是孤儿,无父无母,无姊妹兄弟,孑然一身,青年丧妻,一生无子,老臣的九族……只有老臣一人。”

“你……”皇帝气得抄起床头柜上的药碗砸过去。

老祭酒没有闪躲。

奈何皇帝伤重力气不够,药碗只是砸在了老祭酒面前的地上。

皇帝于是更气了。

顾娇来到门口,她不欲袖手旁观,抬手去推房门。

突然,一只有着岁月痕迹的手轻轻地扣住了她的皓腕。

她扭过头,微微一愕:“姑婆?”

来人不是打扮成老太太的庄太后,又是谁?

“姑婆你怎么来了?”顾娇问。

庄太后威严霸气地说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哀家能不来吗?”

总不能说她是出来打牌的叭!

庄太后淡淡地说道:“你去外头等着,哀家来处理。”

“哦。”顾娇乖乖地去了院子里的石凳上坐着。

庄太后推门而入。

皇帝的怒斥声戛然而止。

原本跪伏在地上的老祭酒也一个机灵挺直了身板儿!

跪也跪得有骨气极了!

庄太后面无表情地睨了老祭酒一眼:“你也出去,哀家有话与陛下说。”

“是,臣……告退。”老祭酒不敢直视庄太后的容貌,垂眸,目不斜视地行了一礼,随后便起身出去了。

皇帝不可思议地看着一副民妇打扮的老太太,一瞬间竟有些语塞。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庄太后。

就算要微服出行,也不必打扮得如此寒酸吧?

他差点不敢认。

庄太后一个凌厉霸气的眼神扫过来——

皇帝:有那味儿了。

你母后……还是你母后!

庄太后想要发光,便是披着麻袋也能发成太阳,她往哪儿一站,凌厉的气场便充斥了整间屋子。

“哀家从麻风山逃出来,晕倒在路边,被人救醒后不记得从前的事了。哀家记忆错乱,认错了些人,皇帝大可不必揪着那些不敢违抗哀家的人不放。”

这是庄太后第一次光明正大地当着皇帝的面承认自己得了麻风,承认自己流落民间。

其实本就是彼此心知肚明的事,只不过二人在宫里就是要互飙演技。

皇帝倒也有想过由他去说,结果却还是庄太后先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皇帝自嘲地笑了。

论胆量,论魄力,自己还真是比不上这个母后呢!

庄太后接着道:“皇帝要怪就怪你自己,不是皇帝害哀家染了麻风病,又怎会牵扯出后面那么多事情?”

又是一层窗户纸被捅破。

皇帝羞愤尴尬地捏紧了拳头。

“那母后呢?”他冷笑,“母后就没想过要朕的命?”

在宫里,他不会当着庄太后的面自称朕,都是自称儿子。

可她以为只有她会捅破窗户纸?

皇帝冷笑连连:“母后一大早出宫,不就是想确认朕死没死吗?昨晚的刺杀失败了,母后是不是很失望?”

庄太后没急着回答他的话,而是反问:“哀家的麻风病治愈了,皇帝又失不失望?”

皇帝冷笑:“当然失望,失望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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