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六嘿嘿一笑,吸了几口烟,缓缓吐出烟雾,道:“真不赖,来了两个都是不懂得笑的冷面人。”
他一面吸烟,一面已运了内力到了烟枪上。
冷池缓缓举起了手,并不见飞刀。他也在暗运内力。只要一出手,一招就可分出胜负。
夜更冷。
吴欣握紧了冰凉的剑,以冰凉的眸子看看小楼,小楼上依旧没有灯。柳千秋一日一夜未回,她的师妹也一日一夜未回。
寒风骤起,冷池的手中已多了一柄飞刀,随着寒风齐卷而至。
刀未至。
风已刮着王老六的衣袖飘动。
他全身都已处于高度戒备的状态。手中烟枪看准了飞刀的来势,忽然间便挡了出去。
刀断。
烟枪也断。
王老六微闭着眼睛,面上肌肉抽动,半晌,道:“我败了。”
冷池道:“我不杀你。我只想知道魔冷红是不是你杀的,小红是不是你杀的,更夫是不是你杀的?”
王老六道:“我连你都打不过,怎么能打得死魔冷红?他的武功与你我差不了多少。”他深吸一口气,道:“不过我会告诉你,到底是谁下的手。”
冷池走近两步,便见王老六睁大了眼,却未说话,他皱了皱眉,道:“快说。”
吴欣忽地喝道:“追。”她的身子已掠出,她的前方是一名黑衣人,身法之快,当世罕见。
王老六的身子已倒在了地上。他的脖子上有一细针,针身泛着碧光,乃是剧毒之物。而这黑衣人杀死王老六,更是无声无息,其轻功之高,不得不令人佩服。
冷池一咬牙,追了上去。
不多时,他便看见了吴欣。吴欣正站在一个十字街头犹豫,他问道:“人呢?”吴欣摇头道:“跟丢了。”冷池皱眉道:“怎么会跟丢?”
吴欣道:“他本在我前面的,哪知就一个拐角,他忽然就不见了。”
冷池四下一看,道:“你往左,我往右。”
二人已施展轻功分两向追去。他们的轻功都并不弱,只眨眼功夫便在数丈之外。
夜更静。
十字街头一道卷着的酒旗忽的展开,自内跃出一人。
这人落在街上,冷笑一声,往前疾行。他的轻功也是快极,几个起落就已消失在夜色中。
十字街头一道屋檐下蹿出一人,身着书生袍,长得斯斯文文。他冷冷的看着前方,眼睛中忽的光芒一闪,跟了上去。
黑衣人七拐八转,跃进了一个院子。
院内站着三人,他向着当先一人拜倒,道:“已将王老六灭口。”这人道:“是不是没人跟来?”黑衣人道:“是。”
“那可未必。”
林寒衣书生袍飘动,已跃进了院子,温文儒雅的站在墙角,道:“顾帮主,许久不见。”
顾洪水哈哈一笑,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秀才捕爷,当年我们还一起喝酒哩。”
林寒衣道:“是啊是啊,当年我们一起喝酒。如今我却是来抓你的。”
顾洪水目光闪动,道:“哦?不知我犯了什么罪?”
林寒衣道:“涉嫌杀害魔冷红、小红、更夫三人,适才杀了王老六灭口。”
顾洪水微笑道:“哦?是吗?”
林寒衣道:“你是自己绑了自己,还是要我动手?”
顾洪水哈哈大笑道:“我倒是真想自己将自己绑了,到牢房里享几年清福。唉,可惜我这几个手下不同意。”他的厚厚的嘴唇缓缓吐出一个字:“杀!”
他身侧两人已随着这一声“杀”出动。
刚才的黑衣人燕行云,轻功绝顶,另外的燕行空擅长近身短打功夫。两人一齐掠了上去,但尚未近林寒衣身子,二人便都止步,面露痛苦之色,林寒衣叹道:“你们两个只喜欢练习轻功,内力却太逊了。”
他猛地手一挥,虽是轻描淡写,一道强劲的内力却打了出去,将两只燕子震飞。一个撞在一块石头上,发出骨头断裂的“咯”一声响。另一个撞在地上,又往后滑出丈余。
顾洪水却似乎并不吃惊,道:“捕爷的武功依旧是神鬼莫测。”
他叹了口气,道:“可惜啊可惜,聪明如你,武功高深如你,也会死在此处。我会将你的死归罪在阿水身上。那么••••••六扇门就会找阿水报仇,哈哈,捕爷,你说说我这想法如何?”
林寒衣点头道:“多年不见,你倒是变聪明了。阿水和六扇门相斗,你一来可以借六扇门杀了阿水,二来一门心思放在如何争夺杭州的地盘上,可谓一举两得。佩服,佩服。”
顾洪水哈哈大笑道:“难得捕爷也如此称赞,先行谢过。”他面色骤变,冷冷道:“杀。”
除了他,只剩下夏子仪。莫非夏子仪当真是会武?
林寒衣却忽然变了脸色,他清楚的看见顾洪水身后跃出了两人,一个戴着牛头面具,一个戴着马面面具。二人竟是“七指阎王”手下的“牛头马面”。
两人站在顾洪水身侧,身形稳如泰山,一股寒气更是自他们身上发了出来。
顾洪水道:“杀。”
牛头马面忽然出手,却不是打向林寒衣。
两人一左一右,两掌分别打在顾洪水两肋。顾洪水已无法说话,面上霎时通红,随即喷出鲜血,软软倒了下去。一双眼睛圆睁着,林寒衣瞧来也不禁毛骨悚然。
夏子仪淡淡道:“顾洪水身为一方霸主,竟不思为民造福,只知道索取钱财,我早就看他不顺眼。近日他更是连杀了几个无辜之人,我更是恨不得食他的肉。”
林寒衣道:“看来,夏子仪倒是个英明的人。”
夏子仪微笑道:“多谢捕爷夸赞。只是我们江湖中人,本就该行侠仗义,造福苍生。顾洪水冥顽不灵,早该处死。傍晚我实在看不惯他的作为,约他到此,请牛头马面二位仁兄杀了他,为民除害。哪知他也请了燕行云和燕行空来,我竟不敢下手,唉,胆小了,书生都似我这般胆小的罢?”他向林寒衣一拜,道:“多谢捕爷出手惩治了两只燕子,杀顾洪水,捕爷功不可没。”
林寒衣冷冷道:“恐怕不是让我邀功,而是要我扛祸吧?”
他怒哼一声,转身便跃上墙,道:“今日没证据抓你,但日后你若犯什么错,我保证会亲自给你我的‘追捕令’。”
他已飘然离去。
夏子仪微笑的面容收住,转身低头看着地上的顾洪水,冷笑道:“顾帮主啊顾帮主,你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这么信任我。”他一脚踏在顾洪水喉咙,听得“咯咯”的脆响,顾洪水的脖子寸断。
他这才满意的露出笑容,大笑声中,自袖底摸出了一叠银票,道:“多谢牛头马面两位仁兄了,小小意思,不成敬意。只是你们的师兄罗夜叉死在阿水手里,而我想,你们要杀阿水并不容易,我这里倒有一计,不如••••••”
次日,顾洪水因连杀数人,被“秀才捕快”林寒衣杀死的消息传遍杭州。
林寒衣站在最热闹的街头,听见周围的人谈论,不禁一声苦笑,提步离开。刚走出几步,阿水便自巷口走了出来,道:“是我要谢谢你,还是你要谢谢我?”